第25章 打擂(1 / 1)

三里镇洪泽湖小酒馆,热闹得炸开了锅。

这间不大的酒店里,挤进了不下一二百位江湖豪客。个个劲装打扮,提棍携刀,神情亢奋。

万里独行尤林,飞镖王王宝田也站在人群只中。

他俩前几天,带领西滩刀会的会员,在淮河边潜伏了五天,终于截下了三船日军的枪支弹药。一招得手后,他们立即打出抗日旗号,并广发英雄帖,广邀当地的各大帮会结盟共同坑日救国。

时间不大,各路人马都到齐了,尤林将夺来的枪支武器全部散发给了大家。

王宝田一刀剁下一只雄鸡的头,将鸡血滴入排在桌上的酒碗中。

“各路英雄豪杰,朋友们,”尤林举起血酒高声说道,“日本鬼子杀我们的父母,抢我们的牛羊,烧我们的房屋,还用刺刀逼我们的兄弟姐妹作亡国奴!与我们有不可共戴天之大仇!”

尤林双目灼灼凝望着各位神色肃穆的好汉,继续说道:“今日,各位应邀结盟,足见在座的各位都是侠肝义胆之辈。咱们共同干了这碗英雄酒,共赴国难,并肩子杀鬼子去!”

“干!”豪士们纷纷抢过盛有血酒的大碗,喝干了朝后便丢,顿时满堂里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老板,结帐!”有人喊。

店小二从灶间里探出头来:“得啦,今天算咱老板请客。”

尤林悠然啜干碗里的血酒,拔出盒子枪,咔嚓上了一梭子弹,然后倒插进腰带:“咱先去高圩子,废了那几个日本浪人。”

“说干就干,走啊!”吴老邪一挥臂道。

场面一时间乱哄哄的,众人出了店门,直奔高圩子而去。

店小二肝颤着跑出灶间,望见满地的碎酒碗,直嘬牙花子······

就在尤林他们昂然奔赴高圩子的时候,崔家寨里也在深室密谋。

从盱眙逃回来的崔忠贵和孙连长以及贺小乱子,在一起商议如何收复盱眙城和收拾在高圩设擂的日本浪人······

山本一次郎的擂台就摆设在柳林子边,面向村外,左面是一人多高的秫子地,背后的高圩子村早已化为一片焦土。

当崔忠贵带着人赶来时,就见擂台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密密麻麻的不下六七百号人。贺小乱子护卫着躺在担架上的孙连长。

崔忠贵四周一望,眼见都是与安青帮颇有交情的帮会人物,当下心神稍定。

再朝里望时,只见擂台旁高挂着一幅对联:“拳打七帮十八会,脚踏盱眙洪泽湖”,横批是“武运长久”。擂台前横摆着五六十具尸体,有的已经腐烂,尸臭冲天。

山本一次郎刀在鞘内,手抱胸前,旁若无人地席地而坐。

三名白衣浪人手执雪亮的日本长刀,面朝外“品”字形站在他周围。

突然,人群中一人凌空飞起,一招力劈华山直奔山本一次郎头顶。白衣浪人三柄刀同时上撩,那人使了个鹞子翻身,斜斜地落了下来。

崔忠贵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高华亮。

高华亮两脚刚一沾地,立即使开少林十字成拳,身动如车轮,闪展纵横,八方生风,拳脚肘膝滚滚而上,三个白衣浪人一时挡他不住,被他直逼到山本一次郎身旁。

其实高华亮的武功并不高明,所学杂而不精,完全依仗着体强力猛,乱拼一气,白衣浪人被其气势所震慑,意识不慎,着了道儿。

高华亮展开虎形爪,一招“乌龙入水”就欲朝山本一次郎头顶心拍落。

山本一次郎身形微动,也不见他使什么招,只听“砰!”地大响一声,高华亮肥胂的身躯沿着扑来的线路倒飞了回去。

众豪杰惊呼着伸手接住,这才不致摔成重伤。

高华亮被众人接住,尚未落地,便听人群中又有一人喝道:“小鬼子,我来领教领教!”

只见人群中跃出一名周身穿青挂皂的老者,正是山东帮帮主葛老万。葛老万是谭腿名家,自幼师从名家高手,正所谓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葛老万尤的功夫其以迅猛异常的十二路谭腿见长。

葛老万人未到,腿先至。

山本一次郎依然不动,旁边三名白衣浪人持刀齐上,葛老万身形一缩,双腿一翻,竟以双脚踢挡三刀。

只听“当!当!当!”三声翠响,刀刃相互碰撞,火星四溅。

葛老万身形如遭重击,被震退三步。

而三名白衣浪人也被震得刀势一顿,差点拿捏不住手中长刀。

浪人三人组冷哼一声,身形电闪齐上,三把武士刀,招招直取葛老万要害。

葛老万大喝一声,挥腿迎上,以快打快,腿影翻飞,身形交错,快如闪电。

片刻之间,葛老万已和浪人们交手数十数招。

葛老万力大招沉,但速度却比日本浪人慢了许多。

日本浪人组合招招抢攻,丝丝入扣,一时间竟然打的葛老万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数招之后,葛老万已然险象环生,危在旦夕。

正在此时,那三名白衣浪人呀地叫了一声,三柄长刀上中下三路向他直刺过来。姜还是老的辣,葛老万也的确身手不凡,一招“金蛇合口”,左锁右闭,齐齐将长刀封入腋下,紧接着便是“怒猊踢天柱”,举腿疾扫三名浪人颈脖。

高手比武,胜败仅在一招之间,却不料日本狼人除了刀技之外,还擅长阴险毒辣的忍者术。三个浪人一弓腰,毒针如蝗虫一般从他们的袖口中飞出,葛老万躲闪不及,狂叫一声,双目已经连中数针。

他双手捂眼,疼痛异常,急忙展开八路回转腿护身,那腿风刚劲有力,浪人近前不得。

一名浪人鸡贼的将长刀倒插于地,葛老万目不视物,一腿扫正在刀锋上,这一下,右腿齐膝被削为两截。浪人们趁虚而入,一起痛下杀手。一旁一柄刀卸下了他的两只胳膊,当中一人双手捧住他的头,只一扭,葛老万颈骨断裂,整个脸倒翻过去,死状极其凄惨。

在场的众豪杰们,皆目瞪口呆,举众哗然!

山本一次郎依旧面无表情地端坐不动,使人感到深不可测。

“点子太硬,扎手,谁还敢上!”有人叫道。

话音未落,擂台中应声走入一人。

但见,这人西装革履,口里还叼着一根香烟,象牙的过滤嘴儿在阳光下的照射下锃明瓦亮。

“崔忠贵?”山本一次郎腾地跃起身道。

三个白衣浪人“呀”地怪叫一声,舞起刀花,便向崔忠贵扑来。

崔忠贵左手执烟,身不移,脚不动,右臂猛地暴长,一个浪人眼前一花,面门砰地一声,已然中了一拳。

“好!”

“打得好!”

几百个声音同时喝起彩来。

众英雄豪杰都只是听说崔家二公子身手不凡,可谁也没见过,不想今日才得以亲见目睹,众人的气势不由得为之大振。

那个中拳的浪人脸上象开了染色铺,早已倒地气绝身亡。另两名白衣浪人,一见形势不妙,慌忙挥刀护身,知识呜哩哇啦呀呀地乱叫着,却不敢冒然进前了。

“山本君,”崔忠贵这时开口说道,“虽然咱俩交往不浅,但你作孽太多,这遍地冤魂可以作证。身为洪泽湖第一大帮崔门安青帮的掌门人,我只能义不容辞,为民除害了!今天你恶贯满盈,是时候偿还这笔血债了!”

崔忠贵有意扰乱山本一次郎的心神,但山本一次郎并不为其所动,他辉手示意两个徒弟让开。

“崔桑,你能逃出盱眙城,却难逃过我的双刀流。”山本一次郎叫道。

崔忠贵微微一笑,随手弹出,那骆驼牌香烟竟然如飞箭一般疾刺山本一次郎右目。

山本一次郎挥手间,长短刀同时出鞘,白光闪闪,烟头顿时被削为三段。

明朝程宗猷在《单刀法选》中对日本口曾记叙道:日本刀是“以双手用一刀也。其技来自倭奴,锻炼精坚,制度轻利,靶鞘等物,各各如法,非他方之刀可并,且善于磨整,光耀射目,令人寒心。其用法,左右跳跃,奇诈诡秘,人莫能测,故长技每每常败于刀。”

日本刀法之狠可见一班。

而这双刀流又与一般的日本刀法不同,创自日本战国时期的著名剑侠山本武藏,单手执刀,目顾刀尖,气沉双足,运刀如剑,长刀主刚,迅速刚猛;短刀主柔,诡秘狡诈。长短双刀刚柔并济,往往能一击奏效,在日本可算是所向披靡了。

这山本一次郎更是在双刀流中又加进了忍者的腿法和暗器,使得双刀流较之过往更胜一筹,真可谓是刀刀老辣!招招致命!

但这次崔忠贵与山本一次郎的斗法为极为罕见,两人相距丈远,都是站立不动,如木桩一般。

山本一次郎长刀前伸,直指崔忠贵眉心,短刀则软软下垂。

崔忠贵双掌掌心朝上缓缓推出,稳稳地一招“猿猴献桃”之势。

山本一次郎突然长刀一抖,短刀凌空斜撩,快如闪电般的直奔崔忠贵。

崔忠贵身子急沉,山本一次郎慌忙短刀上举,长刀横胸。识货的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乃真正的高手比武,两人各势均含无数变化,双方防守极严,无解可击,但山本一次郎略微稍逊一筹,显得处处受制。

这种比武看似轻飘飘杂耍一般,其实是舍命相拼,凶险至极,不管哪一方先出手,一招之间就能生死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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