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心中微动，看了一眼真坤后，随即又道：“真坤，你的心歪了，所以才有了今日，不要将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只取我的那一份……嗯，多的，便算作利息。”

真坤也没有想过‘为何利息会比本钱还要多’的事情。

只是呆呆的看着陆尘，双眸入了神，口中喃喃自语：“这世间当真没有爱钱的人吗？不可能，没有银钱，如何挺直腰杆？人无钱而身贫，身贫而言轻，哪里有不爱钱的？法侣财地，修行要法中都有财之一说……”

陆尘摇头，明白真坤这是入了魔怔了。

修行者，何须用金银钱财来挺直腰杆的说法？

法侣财地，修行四要素，乃是那些流派传承中人的说法，只是指出了‘财’是修行所需品。

而不是必须品。

陆尘皱了皱眉头。

“却是有人庸碌一生，不知春秋过往；有人天生富贵，高坐庙宇高堂！有人贱命烂如泥，被人肆意践踏；有人勤奋登天阙，搬掉头上欺压！我不是他人，焉知他人苦与乐？都是各自选择罢了！”

真坤忽然叫住了陆尘。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见到了日游神的状态，陆尘说不怕是假的，毕竟在现代社会也是被从小吓到大的。

只是现在再走一遍，却有着不同的心境。

前半生虽不算碌碌无为，却也称不上功成名就，是否夜深人静之时可曾后悔过？

迟来的悔恨，不是悔恨，而是恐惧罢了。

低头垂目，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

陆尘脚步顿下，只是身子没有转过来，只是微微偏头。

终是成不了那无悔之人……

真坤隐隐有所触动，怕是未来，他也寻不得那山门在何处了。

“你，可还会有此番想法？”

无故杀人者行刑前尚且哭嚎悔恨。

这也是为何陆尘十分轻易放过他的原因所在。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真坤呆愣了许久，那诗歌之音萦绕在耳边，又悄然隐去。

随即不在多言，朝着山上走去。

可，如今心思已定，只求后半世无怨无悔。

不求大道而求钱财，这人哪怕是在修行，也不会得了真果位。

陆尘懒得理他了，转身便准备离去。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一步一行之间，脑海中却也在想着自己的这一生。

有！

还很多！

少年不知心猿意马，只当了个潇洒笨模样。

别说是陆尘没有看到真坤最后下山的那一幕，就算是看到了，道心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如尘师弟！”

未曾管身上的泥土，眼神直直的盯着陆尘，开口问道：“若你没有一身修为，若伱以往十八年，都只是乞丐，小厮，被人嘲笑，被人欺压，有朝一日被仙人垂青，幸得入门，可是兴高采烈一番后，却是三年苦修不得寸进……眼见一名名后来者超越了你，眼见长生大道没了希望……”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待到周遭山林中的回声也不见时，才默默地拍打掉了身上的泥土，重新将银钱收拾了一番，擦拭掉土渍杂草，使其重新焕发光亮，而后依次规整的装入行囊，背在了背上系好。

停步再回首，那云雾廖绕之间，却是再看不清洞门所在。

“难不成，是那真坤去而复返？”

……

“这世间生灵千千万！又何曾见得一般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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