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大殿之上的人带着亲切得毛骨悚然的语气说着,狼牙低声在云念的耳边重复,
云念微微屈膝,而后安静地站在一边,当一个微笑的花瓶,就好像听不到人说话一般,
而珂尔罗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侍女将她带到了之前那帷幕遮掩的地方,
宴会开始,侍女穿着叮当作响的服饰,踩着低沉的歌声走了进来,
那低沉的,与其说是歌声,倒不如说是重复叠加在一起的念白,无数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曲调,
“他们在唱什么?”
云念皱着眉头,低声问身边的狼牙,她看到了对方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有那几乎控制不了的,颤抖的身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那分明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她看向了另一个人,百聚像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在进入大殿以前,他的武器就已经收了起来,无法携带进入,
“还是要小心为上。”
云念跟着点头,她自然也知道,这定然是一场鸿门宴,就算宴会的主角不一定是她,但是不代表就和她没有关系,不然的话,珂尔罗不会非要让她过来,
将琴放置在自己的身前,云念那一双被黑纱遮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侍女们踏着奇异的舞步站上了芙蕖之前舞蹈的台子,而后围在一起转了起来,
那些总是色迷迷地看着女人的贵族此刻却都是一脸难掩激动的神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激动,
就在低唱的歌声变得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沉闷的鼓声也响了起来,那像是直接在耳边炸开的春雷一样,“轰隆”一声就轻易地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
“把人都带上来吧。”
珂尔罗饮下一杯烈酒,畅快地笑了出来,那一双混浊的眼睛从云念的身上扫过,而后落在了殿门口,
不安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云念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似乎都开始抽痛起来,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语,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到底是在哪里呢?
还没有想出来,她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矮小的身影夺取了所有的注意力,
“二七!”
她差一点就要站起身,低声的称呼也刺耳地插入激越的鼓声之中,
“他们想要干什么?”
云念低声问着,手指已经搭在了琴弦之上,而那个倔强的女孩子,此刻仍然带着不服输的神情,被人推挤着往前走,
而她的身边,是其余已经被驯化的孩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呆地跟着侍卫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跪下!”
其中一个大声说着,而后那些孩子们不分大小,都膝盖一软就直接双膝跪倒,额头重重地磕在面前的地上,
除了一个人,二七有些愤怒迷茫地站在中央,看着一圈不认识的人,只觉得自己已经从一个戏台子,换到了另一个戏台子,
她抬起走,看着高座之上的人影,那一双混浊之中带着狠戾的瞳孔看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冷汗就直接滑落了下来,
“你们没说,还出现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他的视线不是落在二七身上,也不是落在侍卫身上的,反而一直看着的是那些曾经去过围场的贵族,
“启禀陛下,这,我们已经用尽了手段,可还是没能让她服软,若是下杀手的话,我怕您需要的人就补不齐了。”
率先开口说话的贵族看起来是被推出来的弃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声下气地说着,只是听到狼牙复述了以后,云念却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座之上的人,
“不是默许,反而是他授意的吗?”
话里的信息量一下子让云念的怒火被点燃,
她原本以为,不在意就已经称得上是失职的父亲,可没有想到,珂尔罗竟然是故意让别人将自己的子女当成狗一样来训,
甚至二七没能屈服,他还并不满意。
“父王,我虽然尊称为您一声父王,可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您这样苛待于我。”
她似乎还是没有对亲情死心,哪怕倔强地看着这珂罗的皇帝,眼里也带着一点深藏的孺慕之情,也许,也许珂尔罗只是在挑选适合的孩子呢?她毕竟也还小,
可惜的是,珂尔罗只是不屑地笑了一下,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既然是我的孩子,就该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不管是享受还是痛苦,都应该感谢我才是。”
而后他又带着一点嫌弃的意味,看向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贵族,
“好了,我就知道你们办事要出纰漏,好在我还准备了补救的方案。”
他挥了挥手,原本坐在他右边的十三公主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十三公主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慌乱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而后看着那如同乖巧地宠物一样跪倒在地上的人,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父王!父王,您要做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求您了!不要这样!”
她尖声叫喊着,只是挣扎的幅度却不敢太大,害怕惹怒高高在上的帝王,
珂尔罗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在看向十三公主的时候,才露出一点好笑的神色,
“不,你当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你已经享受得足够多了,不是吗?现在到了你偿还的时候,这里刚好差一条狗,你补上就好了。”
他的语气可谓是轻飘飘极了,听到这话,原本挣扎的十三愣了一下,而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终于从那里面出来,凭什么我又要回去!我不要!”
她突然发了疯一般挣脱了抓着她的守卫,而后一头向着大理石的石柱上扑了过去,
如果不是一旁的贵族反应极快地将她拦了下来,恐怕十三公主就要血溅当场了,
当然,也许对她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无论如何,珂尔罗想要的人,似乎已经凑齐了,举着火把的人从殿外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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