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国建国五百年,到上一代陛下几乎已经完全要绝尽气数,先帝昏庸无能,臣子溜须拍马,朝堂一派乌烟瘴气,
四年前,塞外的蛮夷铁骑进攻,迅速攻破数座城池,眼看就要直取京城洛川,
而先帝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最后死在一个宫女的肚皮上,皇后妃嫔皆无所出,大安国一片混乱,
当时刚刚及冠还是世子的卫青珏振臂一挥,率领朝臣拼死抵抗,令左将军率军击退蛮夷,
先帝虽死,贵妃却被查出有孕三月余,众臣查阅起居注以后验明皇嗣身份,推举卫青珏暂时监国,
七月后贵妃诞下龙凤胎,举国欢庆,
他们打的算盘很好,那就是等到皇子成长之后,就让卫青珏卸任,
但是万万没想到,卫青珏是一头嗜血的狼,手里抓紧了权力以后,就将整个洛川的势力都血洗了一遍,
那些先帝宠爱的臣子,统统被他午门斩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洛川城里,腥味三日才迟迟散去,
直到现在,再没有人敢轻易让摄政王退位,他的铁腕手段,让人畏惧又愤恨,
他个性狠戾,若是有人胆敢违抗他,定要扔进牢狱,受尽极致的痛苦再死去,
没人想面对这个煞神,可他竟然出现在了丞相嫡女的及笄礼上,还口出狂言。
卫青珏身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椅子,他就这么在大堂中央坐下,双腿分开,指节轻按,
“丞相大人该不会不知道,就算是公主,及笄礼也要按照规则来进行的吧?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人,也敢让柳国夫人加笄?”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注意到云娇猛地扭曲的脸色,
可算是让他逮到机会了,云方总是想让年仅三岁半的皇帝直接上位,他可还没有玩够呢,怎么可能同意,
这丞相平日不去青楼,家宅和睦,也不和别的官员吃酒议论国家大事,让他抓不住把柄,这才来及笄礼凑凑热闹,没想到还真有趣事看。
他的目光从柳国夫人旁边的那个少女身上略过,短暂的停了一瞬,倒是好颜色,可惜有个冥顽不灵的爹。
云念在卫青珏一出现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起来,她记得这个声音,哪怕化成尸骨她也不会忘记,
若是遮住他的眼睛,就和前世下令埋葬她的人一模一样。
少女的目光有些激动和灼热,和那些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恶鬼的闺阁女子完全不同,
卫青珏周身的气度让人害怕得浑身发麻,也没人敢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所以云念的视线也就格外明显,
他不适地皱眉,这么明亮的眼睛,就该挖了才是,和他的藏品摆在一起,该是多么舒心的场面,
不过,挖下来的话,就没有那么明亮的光了,啧,暂时放过她。
卫青珏还想再趁机发难,一旁的云朔却走了出来,
“摄政王恕罪,父亲一时欣喜忘了场合,想必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今日是臣妹妹的及笄礼,还请您给云府一个薄面。”
云朔彬彬有礼,一举一动皆挑不出错,云方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暗叹自己昏了头,也行礼自责,
“臣一时昏了头,差点酿成大错,还请摄政王包含,今日小女及笄,您能前来也令臣倍感荣幸,思思,”
他低声喊了一句,云念走上前来,行了一礼,
她的瞳孔黑得发亮,一双眼睛里慢慢都是好奇和欣喜,
她从未注意过,摄政王的眼睛竟然是暗绿色的,像松石一般,
卫青珏皱了皱眉,这云方的反应倒是快,他要是再抓着不放的话,倒是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罢了,总会有别的机会。
眼看着摄政王的煞气收了回去,准备离开的样子,云方和云朔暗自松了口气,
不想一旁的云念却大胆地开口,
“既然摄政王前来小女子的及笄礼,可有准备礼物?”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样的一句话,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出口,
观礼席上的众人听到她的言语以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杀人如麻,冷血残暴的摄政王,向来只有别人给他进贡,万万没有他送礼的,丞相嫡女竟然如此大胆,找他讨要礼物。
“思思,放肆!”
云方和柳书兰同时呵斥着,一旁的哥哥也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云娇更是跺了跺脚,
“哎呀,姐姐,你怎么如此不讲礼数,摄政王这样的人,哪里会给你准备礼物的呀,你该不会是昏了头吧?”
云娇倔强地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卫青珏,话已经说出口了,断然没有改变的道理,
更何况,她只是、只是想要证明,除了爹爹娘亲,哥哥溪玉,还有左明远宁斯年以外,还会有人对她好的。
卫青珏沉沉地注视着她,少女的眼睛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
真是麻烦啊,怎么会被缠上?这要礼物的架势,怎么像是女郎索要信物呢?
摄政王面无表情地扯下了自己身上的玉佩,丢到了云念的怀中,
“给你。”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像是来时一样匆忙,不知为何,云念从他的背影里面看出了急切的意味,
不过,真好,她有了恩人的信物,一定会把它供奉起来,夜夜念经给它听的。
宾客们也拱手离开,人一走,云方就冷喝一声,
“跪下。”
云念毫不犹豫地双膝落地,脆弱的骨头磕在青石板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
柳书兰推了下云方,
“她被惯坏了,竟然敢向卫青珏索要礼物了,那是什么人,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他本就看丞相府不顺眼。”
云方恨铁不成钢一般说着,手指还在指着她,
“是呀,姐姐刚刚的举动太不合适了,要是为此摄政王对舅舅记恨就不好了”
“你看,娇娇都比她懂事理。”
柳书兰看着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的样子,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她的举动确实出格,也就不再帮忙求情,
不过,云念并不在意,只是跪在石板上而已,她拿了东西,也知道自己要被责备,反正又不是让她跪花瓶碎片,
她满不在乎地想着,管家却匆忙走了过来,
“老爷,晋阳王世子来了。”
宁斯年?她差点忘记了,除了云娇以外,他才是最爱折磨自己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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