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隆庆三年,海瑞受命巡抚应天的时候,南直隶境内的权贵望风而逃,一大批贪官污吏索性就辞职不干了,权贵们听说海刚峰来了,纷纷是把红漆门都改漆成黑色,权宦在江南监督织造,见海瑞来了,豪华马车都不敢坐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
海青天在宦海中备受排挤,终其一生都没有踏入过京官,这一点倒是和王阳明很像。
不过有一点不同,王阳明只是被忌惮,而不是不适合,毕竟阳明先生具备着一个杰出首辅的必备素质:腹黑。
而海刚峰不同,从本质上来讲,海瑞压根就不适合进入权力中枢。
过刚易折。
不利于国,也不利于己。
海青天更适合在地方,做一个执行之人,做一把悬在权贵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若给你肃清沿海商贵之权,你可否能做到,报国秉公,为民请命,给天下一片清明。”
闻言,海青天先是神色一怔。
接着深吸一口气。
“我为明臣,世受国恩,以死报国乃本分。”
“天下权贵,鱼肉百姓,我欲除之而后快!”
季伯鹰微微抬手,拍了拍海瑞的肩膀。
“既如此,收拾好行李。”
‘行李?’
海瑞一愣。
“从今天开始你总督沿海五边,但凡为大明沿海之地,皆在你管辖之内。”
“你此番上任,目的只有一个,打击权贵恶商,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大明两京十三省,刨除帝师所在的北直隶外,靠海的有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
好家伙,海青天这是一次性成了五边总督,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地方官诞生了。
纵是海青天,也是听懵逼了。
他倒不是惊讶这官大,在海瑞看来,官大官小都一样,反正走马上任都是一个路子,莽足了劲干就是。
主要是海瑞想进一步问清楚,这话作不作数。
升了这么多次官,从没有这么升的。
一个莫名其妙的来人,上下嘴皮子一碰,自个就成五边总督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
季伯鹰话音方落。
唰。
在他的身侧,一道身影出现。
正是正在一脸专心研究铁盒的嘉靖神仙。
啪嗒。
应是以海刚峰的心性,都是被惊的往后一退,瞳孔猛缩。
他虽不是京官,但也见过嘉靖神仙。
扑通一声就是跪了下去。
“先帝……!”
那眼眶瞬间通红,眼泪水说淌就淌。
这,还真不是装的。
嘉靖四十五年,被嘉靖关在大牢中,原本要被判绞刑,在徐阶的力保之下才捡了一条命的海青天,得闻嘉靖神仙的死讯,悲恸大哭,甚至连隔夜饭都伤心吐了。
身心都在法器研究之上的嘉靖神仙一愣,他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个给自己哭丧的海瑞先生。
毕竟在嘉靖三十一年,海青天还在挣扎着会试。
“现在,可还有顾虑?”
季伯鹰看向海瑞。
“有一点要提前告诉你,这一次上任,高拱将成为你的直属上级,希望你能和他好好共事,共同把事情办好。”
论起高拱与海瑞之间的纠葛。
隆庆元年,徐阶被御史弹劾,海瑞上书为徐阶直言,顺带把高拱给捎上当反面教材骂了一顿,把高先生气的不轻。
其实海瑞没有任何站队的意思,他素来是就事论事,当然,是就他自己能看到的事。
隆庆三年,高拱借海瑞这把刀把徐阶砍残血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调了海瑞的官,直接扔到了闲职堆里,海瑞是个干活的人,白拿俸禄不如辞乡归养。
这会的嘉靖神仙也是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两声。
“一切遵仙师之言。”
“卿当勉励之。”
一语出。
泣不成声的海青天伏首大拜。
“臣,谨遵先帝遗命!”
当海青天磕完头,重新抬起头的刹那,身前二人,已然消失。
……………………
紫禁城,乾清宫。
当季伯鹰带着嘉靖神仙回来的时候,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这,太狠了点吧。
好歹也是你朱家血脉真一点情面都不给。
只见可怜的隆庆帝朱载坖满头血,蜷缩在地上,老朱正一手提着狼牙棒,一脚一脚踹着。
火,差不多是泄了。
人,也废了大半。
“我不是让你盯着?”
季伯鹰瞥了眼身边的嘉靖神仙。
这可是你亲儿子!
嘉靖神仙尴尬笑了笑了,脖子一缩,他方才一心都在法器研究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儿子。
“兄长,你回来了。”
老朱兴许也是打累了,眼角余光瞥见季伯鹰出现,这才停止了脚下动作,朝季伯鹰笑呵呵迎了上来。
“嗯。”
季伯鹰点了点头。
“是不是打的太过了?”
这会躺地上的朱载坖直抽抽,都痉挛了。
“不打不成器,打完这一次,往后就不敢了。”
老朱并不怎么在意朱载坖的情况。
顺带看了眼嘉靖。
“当爹的不行,只能我这个太祖出面了。”
嘉靖神仙顿时点头哈腰,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拍过马屁。
“太祖爷说的是,有劳太祖爷,太祖爷辛苦,太祖爷威武。”
季伯鹰皱了皱眉。
“朱厚熜,你在这个时空逗留半日,确保朱载坖无虞之后再回去。”
隆庆的内阁六部,全部都是嘉靖朝的老人。
朱厚熜的这张老脸,在隆庆时空可以肆无忌惮的刷,不用担心出事。
“谨遵师命!”
言罢,季伯鹰和老朱,二人于原地消失。
………………………
洪武时空,醉仙楼。
盛夏的蝉鸣,炸耳不绝。
当季伯鹰和老朱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阿标就在这阁顶雅间的门口候着,看起来等了有些时间。
“标儿,你怎会在这?”
老朱惊喜一语,在老朱的印象中,阿标这会应该是已经去天工院的选址地视察去了才对。
“回父皇,儿臣见父皇银铃响起离去,必定是仙师召唤,您与仙师回来后必定是在醉仙楼,故而提前来此地等。”
“父皇先前不是说,想询问仙师关于皇弟们的未来情况吗?”
“儿臣也想知道。”
季伯鹰看了眼阿标,对学霸标报以微笑。
“进来坐吧。”
三人入内,在这窗畔茶案坐下,夏天的热浪从窗外吹来。
‘可惜,只能具现食物,要能具现空调就好了。’
‘也不行,这年头没电。’
思绪稍神游了几秒钟。
接着,季伯鹰点了点桌面,三杯茶出现。
“老朱,你想知道你的儿子未来如何?”
“嗯,请兄长直言。”
老朱点了点头。
为人父,关心一下儿子们的未来,属人之常情。
这段时间来,老朱的目光都在大儿子朱标和老四朱棣身上,倒是把其他儿子们都忘记了。
在老朱看来,自己这般英明神武,长子阿标又是圣君之相,老四也不赖,自己的这些儿子们,比如老二朱樉、老三朱棢之类的,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确定?”
“兄长,咱确定!”
沉默片刻。
季伯鹰变戏法一般,手中多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先把药备好。
“直接看吧。”
话音落,周遭景象骤变。
“首先,是你的二子,秦王朱樉。”
“哦不,变态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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