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陷害(二)(1 / 1)

高全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惊,景贵妃的一声呵斥也让高全噤了声,他迟疑地看了宣明帝一眼,似乎有些拿捏不住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众目睽睽之下,宣明帝还是让高全说了下去。

景贵妃的后背靠着椅背,凌厉的视线又落在了柔美人的身上,柔美人是见识过景贵妃敢掷杯砸宣明帝的样子,这会儿察觉到她的凝视她也不禁有些紧张,只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轻声哭泣。

“是……小东子说是景贵妃身边的知墨姑娘说景贵妃厌恶柔美人和瑞王,让他寻个法子假装受柔美人指使去暗害瑞王或者瑞王妃……柔美人对这些都不知情,所有事都是小东子受知墨指使一人所为……”

“奴才问过小东子可有证据,小东子说这些日子知墨给他的银两珠宝、传递的纸条信张他都偷偷保存着,皆藏在了柔美的宫中西苑的桃树之下……奴才已经派人去挖了。”

“此外,也派人去请了景贵妃身边的知墨姑娘,这会儿只怕正在路上了。”

高全对知墨还算客气,到底是景贵妃身边的人,没尘埃落定前高全不会轻易得罪景贵妃。

高全这一番话说完宣明帝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只等着景贵妃身边的知墨前来对峙。

温归姝听到知墨的名字时,便有几分担忧,她记得书中景贵妃身边却有一位贴身宫女似是宣明帝的暗探,而她的作用也不过

是在最后景贵妃倒台之时呈上些多年来景贵妃残害妃嫔皇子、大逆不道的罪证,其余并没有对她提及什么。

所以温归姝根本想不起来那宫女的名字。

自从她与邵玹成婚后,景贵妃宫中她来的也颇多,这位知墨她也见过不少次,性格是景贵妃的贴身宫女中最为沉默寡言和没有存在感,近身服侍景贵妃身边的次数也不多,所以温归姝真没想到会是她。

此事攀咬到了景贵妃倒是让殿内里的人都沉默了下去,一来景贵妃位分高,二来此事又与那位珍妃有关,这皆是宣明帝逆鳞所在,所以无人敢贸然开口。

知墨到了凤鸾宫时,温归姝打量着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宫女,脑海中只能回想起寥寥几个片段。

那些记忆片段中多是这位知墨侧立在景贵妃身后替她梳妆打扮的样子,连她说话的声音温归姝都不记得了。

知墨到了宣明帝面前先是惶恐不安地跪下,随后换了身衣裳的小东子也被拖到了殿前——只不过就算小东子已被收拾了一番,温归姝站在远处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灰色的太监宫服下还能看到有血迹渗出。

两者对峙,知墨先反驳道:“皇上明鉴!奴婢与小东子不过是同乡罢了,奴婢与他幼年相识,知道他在宫中生活不易,这才私下接济了些钱财给他……奴婢怎么可能让他去暗害瑞王与瑞王妃呢?奴婢不敢啊!”

测谎的铃

声依旧在响,知墨分明说的是与她无关的辩解之词,可温归姝却觉得更加不妙,知墨更像是留有后手。

不过,若是能试探出更多信息就好了……

“银钱?你一小小的宫女能有这么金银珠宝?”容婕妤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她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知墨贿赂小东子的东西里还有上好的金钗银簪,那做工精美之态绝非她一个小小宫女能随意出手接济他人的。

知墨听到这话心虚地看了景贵妃一眼,看着不经意却好似真与景贵妃有关系。

景贵妃也被她这一眼看的微微一愣,然而到底是服侍了她好几年的人,景贵妃又向来是念旧护短的,于是还开口安抚了一句:“你别怕,若是有人陷害你只管说便是,本宫倒是要看看何人敢栽赃本宫和本宫的人!”

容婕妤看到景贵妃的嚣张之态忍不住抿了抿嘴,而知墨抖了抖肩膀说道:“这……这些……不是奴婢给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给小东子的,请皇上明鉴啊!而且奴婢的字迹向来不堪入目,这等字迹也非奴婢所写……许是有人冒充了奴婢故意要陷害娘娘!”

“你撒谎!就是你给的!就连毒药也是……奴才与知墨的确为同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知墨和景贵妃拿捏住了亲人做筏子,逼着奴才做这等事啊!她们要奴才的命,说奴才死了但是奴才的家人能荣华富贵一辈子……奴才也是鬼迷心窍

又被逼无奈才答应的啊!”小东子说话开口时满嘴的血迹,还有碎牙不停地往外掉,“定是瑞王妃的孩子挡了恭王的路……景贵妃娘娘才会这么做啊!”

“一派胡言!”景贵妃拂袖大怒,“本宫绝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去暗害一个不知男女、尚没有出生的孩子!”

依她的脾气真要动手,也是直接杀了邵赫。

更何况她虽膈应珍妃与宣明帝的事,但珍妃已死,她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就算再算,也是她与宣明帝之间的事,根本不会去取邵赫的命——除非他挡了自己儿子的路,可是眼下瑞王那点能力,景贵妃根本不看在眼里。

“此事还有别的证据?”宋皇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高全听了这话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东子说他与知墨见面时并没有人瞧见……但是那堆金钗珠宝中有一只簪子乃是宫中为景贵妃特制的,宫中特制的簪子皆有皇家工匠标志,无法送出宫去换银钱,所以小东子记得格外清楚,这件事许能证明……”

“一个小小宫女能拥有这等东西,景贵妃娘娘骄奢,也真是舍得。”敬妃忍不住也说了一句,她虽瞧着人淡如菊,可是到底也是被景贵妃十几年的恩宠给刺激过的,“景贵妃娘娘不会说这簪子早些时日就丢了吧?”

待人将那只簪子呈上来时,宣明帝扫了一眼就先开了口:“这只簪子朕记得,乃

是你去年生辰时朕送给你的……”

景贵妃眉头微蹙,这只簪子在她的私库中没错,近来也不曾丢过,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而她的妆发向来是知墨负责的,若是知墨偷拿……

“臣妾记得这只簪子,应当在臣妾的私库之中。”景贵妃说道。

而知墨又接了一句:“五日前,奴婢清点库房时发现这只簪子有些划痕,便送去了尚服局中修补,并不知道这只簪子已经丢了啊……”

宣明帝眉头微蹙,早知道自从宋皇后重新手握六宫大权后,这尚服局自然是由皇后管着的。

“派人去叫尚服局的人来。”宣明帝说道。

“是。”高全得了令立马退了出去。

邵赫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已经有了多番思虑,此事若说景贵妃所为,他觉得布局太过草率;可是转而一想,景贵妃本就不太聪明,做出这等事也不一定没可能。

邵赫想不出个结果,只能在宣明帝面前跪下苦苦请求宣明帝为他与姜霏做主:“父皇,儿臣知道自己被认回皇家已是天恩,不敢再奢求什么。可是不论儿臣有什么错,都与儿臣的孩子和腹中的胎儿无关,儿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您在泰光殿说会儿话的功夫,王妃就出了这等事……”

“光天化日之下,究竟是何居心!”

“还请父皇明鉴,严惩幕后之人呐!”

邵赫言辞恳切,神情激动,看着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忍。

但是温归姝却听出来,这

是邵赫在给宣明帝递信儿呢,他刚刚那会儿分明不是在泰光殿之中。

“是啊,儿臣当时与瑞王妃一起,这小东子先冲撞的是我。莫非此人是想将我与皇嫂都害了去?这等居心实在险恶!还请父皇一定要严查到底!”康王现在想起来姜霏身下流血的样子还后怕,而当时的他偏偏也被撞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当真是狼狈又无力到了极点。

康王真是无比痛恨自己这双废腿!

宣明帝被高高架起,自然也不会轻易放下此事。

邵玹见状倒是沉着冷静,他开口道:“儿臣也想请父皇明鉴,此事涉及康王、瑞王妃腹中胎儿,还有我母妃的清白,自然不是一桩小事……”

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知墨与小东子,两人皆是浑身一颤,不敢与之对视。

而等尚服局的人来了后,只说那日知墨来送东西时并没有见过这只簪子,除此之外,尚服局有一位管事还爆出一件事来,那就是知墨会用左手写字。

“奴婢曾经无意间撞见过知墨姑娘用左手写字记录着什么,知墨姑娘是会左手写字的。”那名管事如此说道。

这下,这出一波三折的戏又迎来了小高潮。

宣明帝当即就叫人拿来纸墨逼着知墨用左手写字,同时又叫人将景贵妃宫中所有人带过来一一盘问,知墨握着笔却迟迟不能下手,额角的汗珠都打湿了宣纸也没能下笔写出一个字。

而就在知墨汗流浃背之时

,邵玹又眉头一紧,尤其是见到知墨伸手想咬自己指甲时他又快步上前先行一步摁住了知墨的手腕。

这番变故又让众人一惊,而邵玹又说出了一句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的话。

“她也要自尽。”

温归姝看着邵玹的背影只觉得今日真是荒唐到了极点,原来从文信侯府到宫中皆是如此,陷害他人最终都是以死无对证来强行定罪,也亏得邵玹眼疾手快,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救”了两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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