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恭王归来(二)(1 / 1)

“王爷,大理寺的牢狱您闯过一次不够,还要闯第二次吗?”大理寺卿朱大人出声呵斥道,天知道他下午写折子时听到恭王回来的消息时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恭王府的人大半都在大理寺,恭王果然首先来的就是大理寺,不仅自己来了,还是带着玄狮军在春猎场的余部来的!

那架势,简直同谋反无疑!看的朱大人胆战心惊。

邵玹布满血丝的凤眸冷冷地扫过去,下一秒刚刚捅穿那牢役的剑就架在了朱大人的脖子上,朱大人肥胖的身躯颤抖不已,看到邵玹眼中凌厉的杀意顿时两股兢兢——剑刃没入稍许,刺痛传来让朱大人知道了邵玹不是在开玩笑。

“恭王!我乃朝廷命官!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就算你是王爷……你也不可……”朱大人的话断断续续,身子已不自觉地往后,其余人各个也皆是瑟瑟发抖,看邵玹的眼神满是恐惧,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不想死就滚开,本王不介意今日牢狱中再多一具尸体。”邵玹说道,刀剑收回,这次再也没人敢阻拦,邵玹就这样将温归姝抱出了大理寺。

而等邵玹与温归姝走后,朱大人捂着脖颈脸色已涨成了猪肝色:“医师呢?医师呢?我要入宫……我要入宫状告恭王!来人啊……来人啊……”

朱大人咿咿呀呀地叫喊着,周遭的人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整个牢狱都乱作一团,唯有马大

人在后命人去查那已死的牢役的身份。

——

马车内,温归姝靠在邵玹的怀中还有些恍惚,眼前的男人瞧着似乎清瘦了几分,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更加清晰锐利,温归姝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还能感觉到他那未刮干净的胡渣。

邵玹将温归姝抱着放在了腿上,马车行得很快,好似身后有追兵般争分夺秒地前进,这样的速度不免也让马车内有些颠簸。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缓过劲来的温归姝伸手抓住邵玹胸前的衣领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去宫中。”邵玹伸手握住了温归姝的小手,眼中的阴鸷凶狠之色不减,那模样好似要去造反般骇人,“我的伤不打紧,这些天我藏在睿王的庙宇之中,倒是没受什么风波……归姝,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邵玹在知晓温归姝为了保住恭王府的人而主动下狱的时候,他当真是不想再寻什么破证据来为自己平反清白了,那时的他真恨不得直接带着兵马杀到京城掀了宣明帝与邵赫的算盘。

最后还是睿王劝住了他。

可是等一切妥当,他回京在大理寺见到那一幕时,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恐惧与怒火,他若是来晚一步,那鞭子是否会就会抽在温归姝的身上?他若是来晚半刻钟,是否他就再也见不到……

想到此处,邵玹的心头绞痛,他承诺给温归姝的终究没有办到。

男人的手臂收拢好似要将温归

姝揉入他的血骨之中,怀中的女子何其娇弱而瘦小,可是当她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时,犹如野兽厉鬼般满身煞气的邵玹却蓦然红了眼眶。

“入宫好好说话,若是再见血也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去……”温归姝感觉到了邵玹的疯狂与危险,可是对于邵玹她从来都不会阻止任何他想做的事。

就算这会儿邵玹说他要造反谋逆,温归姝也定是第一个举手赞成摇旗呐喊的。

邵玹听到这话,胸腔之中的酸涩感更重,他低头轻轻舔舐着温归姝脸颊上的泪痕,唇下的温热与柔软一点点将他的理智拉回:“他们都会付出代价的……”

邵赫,宣明帝,金阿妍,金阿泰……他定会一个一个清算。

——

宣明帝听说邵玹闯入大理寺杀了一名牢役又带走了温归姝与恭王府的人后,原本在批折子的宣明帝直接命人将邵玹拿下。

宫门都不必让邵玹入。

可也就是这同一时间,高全来报说是睿王请求拜见皇上。

宣明帝批折子的手一顿,漆黑的墨迹瞬间氤氲成团,而这时又有宫门处的守卫补了一句“禀皇上,恭王殿下要上交虎符,请皇上应允入宫”。

这后一句话,才是真的让宣明帝动摇的。

“宣。”宣明帝搁笔停手,整个人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高复光连忙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伺候宣明帝喝下。

可是宣明帝喝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咳嗽得更

厉害了。

马车入了宫,温归姝被送入了昭华宫中。

昭华宫殿门前,景贵妃只与邵玹说了几句话,虽景贵妃自始至终都有预感她的儿子不会那么容易死,倒是真的看到邵玹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时,景贵妃还是红了眼眶。

“儿臣不孝!”邵玹低声说了一句,“还请母妃照顾好归姝。”

温归姝的小手被交到了景贵妃的手中,景贵妃瞧见温归姝煞白的小脸和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

“你且放心去吧。”景贵妃似乎料到了邵玹要做什么,她拍了拍邵玹的肩膀,母子俩一模一样的眼眸中都是对彼此的信任。

邵玹听罢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福宁去了泰光殿。

见邵玹平安无事地回来,温归姝提着的气也松了下来。

入了昭华宫,李嬷嬷连忙招呼人伺候温归姝沐浴洗漱又喝药暖身,干净舒适的宫服一换,温归姝坐在软榻与景贵妃说话时到底还是又发了热,最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忘了。

等温归姝在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明亮,耳畔还有黄鹂啼鸣的悦耳之声。

没等温归姝说话,殿内的宫女们便端着铜盆水帕来服侍温归姝洗漱,李嬷嬷带着人传膳时面上还带着几分喜色。

“李嬷嬷,如今王爷如何了?”温归姝纤瘦的小手被温水轻轻包裹,娇嫩艳红的花瓣时不时从女子的后背揉过,淡淡的花果香味沁人心脾。

提到恭王,李嬷嬷眉眼间的笑

意顿时化开了,喜气不加掩饰:“王妃放心,王爷已经无事了……昨夜王爷与皇上在泰光殿谈了一夜,拿出了瑞王与北丹人勾结构陷恭王殿下的证据,久于庙宇的睿王也为王爷做了证……昭华宫与恭王府的禁军都已经退了。”

“王爷这会儿在哪儿?”温归姝询问道。

“王爷这会儿正在早朝呢……”李嬷嬷说道,瑞王做的那些龌龊事,她们家的殿下不仅要让宣明帝知道,更是要让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知道。

同一时间,泰光殿。

邵赫跪在地上额头抵着玉白地砖声嘶力竭地说道:“请父皇明鉴,儿臣未曾做过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邵赫一面说着,一面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这一下磕的不轻,血色晕染,映着邵赫白皙的肌肤触目惊心。

他红着眼眶看向龙椅上的宣明帝,宣明帝端坐于上神情中七分恼怒,三分不忍,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邵赫,谁想到他都默许到这个份儿上邵赫还是扳不到邵玹,他到底还是不该把这孩子送出宫去让他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而邵玹仍是昨日那身玄色缎袍,一身的黑没有任何花纹图案,他脸上的血迹虽已经擦净,但宣明帝想到昨夜他满脸血迹地出现在泰光殿之上时他还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事到如今,他在邵玹这个儿子眼中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孺慕之情,再也看不到为子之孝与为臣之忠。

玹带给宣明帝的危机感在昨夜达到了最顶峰,可偏偏就是这样无法控制的凶兽却跪在他面前交出了玄狮军的虎符——只不过这虎符,要用邵赫的命来换。

邵玹在逼他作出选择。

“人证物证皆在,瑞王还有什么话好说?”邵玹质问着邵赫,目光看向的却是宣明帝,“你暗中勾结都元凯与北丹人,先是让都元凯从军火营中偷出玄狮军火器,后又让其在春猎场提前埋伏好北丹刺客,待本王入春猎场后便被下属引诱到你的圈套之中……本王若是死在春猎场,那便是皆大欢喜;本王若是没死,你就可以借此构陷本王。而你远在京城,瞧着倒是干干净净毫无嫌疑……当真是好算盘啊!”

邵赫的手攥成了拳头,用力到节骨都在泛白,他至今都想不明白邵玹为何有他与北丹人联络的信件,虽只是烧了一半,但也足以证明他参与谋划了此事。

是谁,究竟是谁背叛了他?!

还有睿王……他不曾见过睿王,可是为何睿王会护着邵玹呢?为什么……为什么……

“父皇,儿臣为国为民,从未有过任何不忠之心,儿臣不知三皇弟为何要如此害儿臣?若是对儿臣有私怨也就罢了,可是瑞王借北丹之手屯养刺客、大开杀戮,这将父皇您的安危置于何地?将梁宣安康置于何地?还请皇上严惩瑞王,以儆效尤!”邵玹敏锐地点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瑞王的所作

所为对宣明帝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今日父子情深,你容我敬,可明日呢?谁知道明日又如何?

邵玹此话一出,不少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见朝堂气氛渐热,邵玹走上前跪下拿出了玄狮军的虎符。

他双膝跪地,双手奉上,明明是朝拜的举动却让邵宣明帝感觉到了浓烈的压迫感。

“若是父皇对儿臣有疑心,儿臣愿交出虎符让父皇安心!”邵玹的话掷地有声。

殿下,一侧是高高举起的虎符,一侧时跪在地上匍匐身子的邵赫,宣明帝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游走。

恍惚中,他听见朝臣们齐齐下跪的声音:“还请皇上严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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