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斯南觉得外贸机会比外贸资格和指标要容易，显然她这次判断错了。外贸资格和指标交给了专业的外贸公司，但92年这一年还是没有等来做外贸生意的机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93年的春天，她理想的外贸生意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这时候废品饼干的生意已经做到一个月8车了。因为是找梦特娇男直接拿货，所以货量完全没问题，只要她要，那边就都能给。

因为还是以批发为主，所以多多商行的门面一直没有扩大，只是将后面她们改造的卧室腾了出来当做中转仓。方便有量大的要货时，不用跑去仓库转货。

郑斯南和伍多多则把顾三喜家重新装修后又租了一间房。这样顾三喜家原来的客厅还是三喜用作鸭脖子的门面，老夫妻的房间三喜和三喜妈住、郑斯南和伍多多住在三喜原来的房间里。

嗯，原来是伍多多和三喜同住、现在是郑斯南和伍多多同住。不过她们两个把没舍得扔掉的高低床搬了过来，两个人还是睡上下铺。原来放大床多出来的面积，两个人买了个大衣柜，将那几件贵点的衣服都整理好挂了起来。

唐麻子的仓库早就不够用了，郑斯南的父母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做重活，家里只留了冰柜继续卖冰棒，也不需要库房了，所以找郑斯南谈，把原来做库房的客厅租给她。

但那么点儿地方根本就不够用，所以郑斯南直接租了整套房子，让爸妈带着郑赫赫另租了房子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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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你那房租给得低了些。”在改住房为仓库的时候，郑斯南请唐麻子来帮她看图纸，唐麻子提起租金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爸妈找过他。

“不低，这房子也有我的份。”郑斯南拿了算帐的稿纸给唐麻子看：“按市场价分成四份，我付了他们三份钱。”

“一定要这样吗？”

“都过去了，他们都老了，你现在也能自立了。”

唐麻子劝她说道。

“……并不能因为我强，他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自立不是因为没有受伤害，是因为我需要自立才能活。”郑斯南沉默少许后，声音轻轻地说道。

她对唐麻子的规劝是有些反感的，但她理解上一辈人总把被欺负被伤害看作是个人成就的那个因，不仅想着原谅、更想着去感谢那些曾经欺负过、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们从来不想，他们的成就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被人欺负后的反弹。欺负他们的人在欺负他们的时候就是在作恶、凭什么要原谅。

两个人站在搭了脚手架的旧屋前，抬头看着上方，不知道是在看工人还是在看天空，就这么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伍多多骑着自行车过来，唐麻子才将图纸递还给郑斯南：“内空设计没有问题，空间利用已经是最大化了。”

“好的，谢谢老板。”郑斯南接过图纸，转头看着唐麻子的时候，一脸的诚恳。

“总之……我们做生意要讲究些名声。同你做生意的人不认识你，只能通过看到的、听到的来了解你。所以落到明面上的事情，尽量莫让人有闲话。”唐麻子微微笑笑，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

“唐老板好。”伍多多用双脚撑着地让自行车停下来，挥手与唐麻子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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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才在这里说什么啦？”

“我看你们挺严肃的样子，都不敢过来，不过你们面对面许久不说话，看起来又尴尬、又紧张。”

伍多多小声问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郑斯南。

“说我对我爸妈他们太苛刻了。”郑斯南收起图纸，低声说道。

“这是市场价啊，我们又没少给。难道合作方是家人、是朋友，我们就要处处让利不成？”伍多多旗帜鲜明地反对，又疑惑：“唐老板自己是生意精，他为了挣我们的仓租，自己的货的库位压了又压，是大钱小钱都要赚的人，怎么会觉得你苛刻。”

“老一辈的人和我们想法不一样吧。不总有人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郑斯南淡声说道：“不过也是为我好，怕旁人觉得我不孝的白眼狼名声不好听，不和我做生意。”

“他想多了。”伍多多撇了撇嘴。

“我觉得也是。”郑斯南冲着伍多多一笑，眯着眼睛说道：“不过他是长辈、又是贵人，说啥我都听着就行了。总不能不让他说是吧。”

“那是。”伍多多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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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改造的仓库半个月就完工了，唐麻子让郑斯南挑个吉日转库，郑斯南连声答应，却将时间卡在下次到货的前一周。

这时候仓库的货最少，她们可以花最少的时间和人工把货转完。

她知道唐麻子能看出她的小心思，所以也没打电话去解释，反正，黄道吉日这种事，只要本人说这一天是，那这一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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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家辛苦了。”在搬完货后，郑斯南在新仓库门口支了两张桌子，顾三喜用推车从家里推来她和妈妈做的饭菜，大家撸着袖子围坐在一起。郑斯南满面笑容地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包。

包括三喜妈和唐麻子仓库的小吴。

“谢谢老板。”

“谢谢小郑老板。”

“谢谢斯南姐。”

脸上的汗水、衣服上的灰尘、还有手上的红包，看起来有种热气腾腾的活力。

“大家坐、坐下边吃边说。”

“顾姨谢谢你啊，做这么多菜。”

郑斯南招呼大家坐下后，她自己一个人站着，一脸恳切地看着大家：“真的很感谢大家。多多商行开始的时候只有我和多多两个人。后来三喜、顾姨和小吴时常会来帮忙，去年加入了罗会计和小谢，今年又搬了新仓库。虽然每一次步子都迈得不大，但我们一年一年的都有变化、一年比一年人更多、货更多、钱更多，多多商行以后还会越来越好，我希望商行到十个人、一百个人的时候，今天坐在这里的大家都还在。”

“我肯定在。”伍多多第一个举手。

“我当然也在呀。”顾三喜像小学生一样举手。

其它人不管心里怎么想，也都一一表了态，郑斯南乐得以汤带酒，喝了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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