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御临宸应该听不到了，云汐这才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雷伯道：

“雷伯，我的精神力没多少时间可以支撑了，万一我扛不住死了，我怕三哥醒来后会内疚，所以我打算马上离开。”

雷伯急忙道：“让天医给你看看。”

云汐摇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雷伯，我现在什么也不求了，只想在三哥见不到的地方自生自灭。”

她垂眸，低声道：

“这张脸太丑了，我不想让三哥看到。”

雷伯道：“可你就这么走了，我不放心。”

云汐道：“精神力衰竭问题，药石无医，谁都帮不上忙的，只能靠我自己挺过去。如果注定了要死，在哪儿死都一样，望雷伯成全。”

话落，云汐突然跪倒在雷伯面前。

“少夫人折煞老奴了。”雷伯急忙跟着跪倒。

“望雷伯成全。”云汐望着雷伯，态度坚决。

雷伯无奈，只能放云汐离去。

灿灿再次幻化成一只大鹏鸟，煽动着硕大的翅膀，顷刻间便从雷伯的视野中消失了。

雷伯站立风中，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少夫人能度过此劫。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以云汐的条件，是配不上少主的。

他接受云汐，不是因为她有多好，而是因为少主喜欢。

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云汐完全配得上少主。

容颜会老，千金会散，权势会被人夺走，真正值得珍惜的，是一颗纯净无邪的真心。

为救少主，云汐不惜赌上自己的命。

她孤身离去，只是不希望少主心怀愧疚。

没有见到尸体，总能心怀侥幸。

她的心，比星光还要闪亮，完全配得上少主。

能被人这般珍爱，是少主的福气。

云汐坐在大鹏鸟背上，手持琉璃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顶着这样一张丑脸死去，来生会不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咦”了一声：

“厉文韬，我记得我右脸颊有一颗特别大的瘤，怎么好像不见了？是我记错了吗？”

厉文韬道：“你没记错，的确是不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原本趴在大鹏鸟背上奄奄一息的云汐，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她坐直身子，一脸欣喜地道：

“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快？不是说就算是最小的因果瘤，也需要拯救很多条人命才能消失吗？”

厉文韬提醒道：“你刚刚拯救的，可是天界少主。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六界将迎来一场浩劫。你救了他，便是拯救了无数生灵。”

云汐恍然大悟：“我懂了，同样是生命，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若是救人，就看此人对六界的贡献大不大。若是杀人，就看此人对六界的危害大不大。是不是这个道理？”

厉文韬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叮嘱道：

“天道会划分生命的价值，但我们在救人杀人时，不可挑挑拣拣。”

云汐颔首：“那是自然。人的价值又不会写在脸上，在完成任务前，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对方值什么价。我做好自己的本分，问心无愧便可。”

“对。”厉文韬一脸赞同。

云汐没有接话。

四周一片沉寂，只剩呼啸的风声。

过了许久，云汐也没再发出一丝声音。

厉文韬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按捺住一颗慌乱的心，低声问道：

“云汐，你还好吗？”

许久，大鹏鸟背上才传来云汐轻柔的声音，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

“头很痛，注意力也集中不起来，耳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感觉随时都会晕过去。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我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一命换一命，她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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