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风情被众人尽皆望在眼中,那是何等冰冷的一剑,犹如冬夜中刺骨的寒风一般,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罗睺,先天混沌神魔,万魔之祖,天下第一魔,便倒在了这一剑上……
红云想要说些什么,可见李青莲的面色,话到嘴边也被其憋了回去,如今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场中犹如死一般寂静。
望着无力跪在地上的罗睺,三神已去其二,对于他来说,虽不完整,可也算不上真正的死亡,只不过,余下这一头颅并无争斗之心。
李青莲眸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手中青萍剑紧握,可这本应趁势斩下的一剑。却怎么也斩不下。
只见这一刻,罗睺仅剩的右头抬头,用那玩意被扣成血窟窿的空洞眼眶望着李青莲道:“杀了我吧,我早就该死了……”
话语中,没有对这尘世的丝毫留恋。
李青莲眸中闪过犹豫之色,可强欲几度冲上心头,这几乎充斥他内心所有地方的欲望让无时无刻的不在催促他斩下去!
罗睺不死,强欲不灭!
可这时,李青莲手中的青萍剑却缓缓放下,摇头叹道:“或许这……才是我记忆中的你吧……”
右头极力阻止罗睺伤害李青莲,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深深刻印于骨髓之中的本能!
可罗睺却是摇头道:“不……这不是我,仅仅是我的一部分罢了,便是天下第一魔,心中也有向善的一面……”
“屠灭苍生是我,魔乱洪荒是我,断鸿钧一臂是我,要斩你的也是我……”
李青莲皱眉,眼中更显犹豫,握剑的手指节都变得发青。
“万古之前,我为成道,一神化三,摒弃心中善念,永堕魔渊,却换来这一结果,若不是我搅和,当年那一战,或许完全会是另一个结果!”
“鸿钧气极,败我却不曾杀我,不是没这个本事,我知道,他是下不去这手,青莲,斩了我吧……”罗睺道,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抹恳求。
听的李青莲心中巨颤,沙哑道:“鸿钧下不去手,我便下的去吗?你的命!我不想背,万古岁月过去,当初的同袍一个个远去,如今还剩下几人?”
“我不想你也从我眼前消失掉,更不想亲手送你上路!既心怀善念,既知错,那便赎罪吧,向这天下苍生赎罪,直到你的心不再谴责自己为止!”
正如他所说,鸿钧下不去手,李青莲更下不去,共生于混沌,相伴无尽岁月,同袍之情岂是说断就断的?
这份情义,李青莲放不下,如今罗睺魔念已去,心存善念,又怎能斩之?
可罗睺却是摇头,伸手抓住青萍剑的剑尖,抵于自己的眉心之上道:“我终究是魔!万魔之祖,就算是心存善念又如何?终归是会重蹈覆辙,魔终究是魔,斩了我!为你铺路奠基吧……”
李青莲身子颤抖,罗睺已经一心求死,为魔自然有为魔的觉悟。
面对罗睺的求死,李青莲心中的强欲早已压制不住,化为赤裸裸的杀意,就连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就在这时,罗睺却是借着这一机会,将身子狠狠的朝前一送,锋锐的青萍剑尖狠狠的刺进他的眉心之中,自剑中爆出的剑气将其脑中的一切尽数搅碎。
“我为魔!死得其所!”淡淡的话语声飘荡。
罗睺那满是伤痕的魔躯彻底栽倒下去,了无生机,那万古不灭的魔躯,即便是岁月也不能流下丝毫痕迹,如今却是崩解为始魔之气,逸散于天地之中。
这一剑下去,斩的不单单是罗睺,更是魔之大道,罗睺若去,天下无魔!
众人直觉得内心的黑暗消退,心魔寂灭,似随时都要消失一般,面色都是微变,一旦心魔消失,那便要出大事了。
正因心魔的存在,才能让人们认清自己,才能知晓本我为何!一旦心魔消失,无法保持本我,那与极乐净土的秃驴又有何区别?
魔虽可恶,可唾!却是构成这大世必不可少的一环!天下不可无魔啊!
这一刻的李青莲心中强欲随着罗睺的消逝而褪去,可眼中却充满了悲意,悲从心来!不由得仰天怒吼,似在怒斥不公,可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同袍之情,昔日种种终随着这一剑远去,罗睺终究死在了他的剑下,这命他还是背了……
透过那怒吼,红云等众洪荒巨擎亦能感受到其中的悲凉,罗睺虽做下了太多对李青莲不利的事,可真到了命丧之时。
充斥李青莲心中的并不是畅快,而是悲凉,自混沌长伴所留下的情谊,今朝亲手葬送!红云等人似乎能理解一点他心中的悲痛,可却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他们不曾经历那段孤寂且疯狂的混沌时代。
缓缓的闭上双眸,仰头仰天,眼角有晶莹滑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眼中已无悲痛,一切的一切都被压在心中。
望着缓缓泯灭的罗睺魔躯,李青莲大手一挥,身躯尽去,只余一颗漆黑的心脏,于太初之中静静地漂浮,此刻早已停止跳动。
正是罗睺魔心!
“勾玉,去吧,这天下,不可无魔!”李青莲沙哑道。
身前有漆黑魔光汇聚,正是身子虚幻的勾玉,此刻罗睺陨灭,勾玉的存在也随之缓缓消逝……
如今的她俏脸苍白,为了吞尽李青莲的魔念,她可是遭了大罪,不过也算是帮了大忙!
如今她手捧着罗睺魔心,美眸之中闪过一抹犹豫,望向李青莲。
“去吧,这是你应得的,承诺已经兑现,如今你自由了!”李青莲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可勾玉俏丽的面容之上却是泛起一抹诡笑道:“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李青莲则是理都不理她,负手朝着红云等人走去,淡淡道:“你会么?”
气的勾玉直跺脚,不禁翻了个白眼道:“与你开玩笑还真是无趣!”
言罢,化为一缕青烟钻入罗睺魔心之中,刹那间,众人心中那消亡的黑暗都停止了寂灭,一个个的都是松了一口气。
没人不想不再是自己,这天下不可无魔,罗睺已去,这万魔之祖的位置必须有人接过来而勾玉便是很好的选择。
之所以让她去而不是别人,只因她也同样是自己的欲魔,李青莲有信心压的住!况且,征伐三千,需要无穷无尽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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