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李天一之死(1 / 1)

忽然,在一闪之间他赵燕看到船后的海面上,好像一个葫芦头似的东西一闪又不见了。赵燕放眼一看,由此向东,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向南、向北,也是路程遥远,铺满了白浪。唯独向西,半海里地之外是那个大乌龟石。

李天一向东,向南,向北,都没有出路。唯独向西奔乌龟石,才是个藏身逃命的地方。再加上他看到船后一个黑东西突然一闪不见了,于是当机立断,立刻给摇橹的邙壮和海波下了命令:“快,回船。”

“目标?”

“乌龟石。”

邙壮和海波一调橹,小渔船滴溜溜打了一个转儿,调头直奔乌龟石而去了。

赵燕手提鱼叉,挺立船头。

太阳已沉西山,天色越来越黑。赵燕的小船刚接近乌龟石,高明虎的船也从后边追来了。他一面命令尤林和鲁城马上回船封锁海岸,一面对赵燕说:“注意海面,搜索乌龟石。”

赵燕朝前打量了一眼,就通一声跳下海去。

邙壮和海波一看,忙紧摇了两下橹,跟着赵燕追去了。

赵燕靠近了乌龟石,邙壮的小船就跟着高叔叔的船,擦着乌龟石北头而过,飞到乌龟石的西边去了。因为赵燕还在乌龟石上,他们又调过船头,迎着风浪朝乌龟石驶来。

乌龟石下面的碰岩浪很大,一阵一阵激起一丈多高的浪花。赵燕先把乌龟石东边搜了一遍,没发现大财主李天一,就贴着岩石转到西边。

邙壮和高明虎的小渔船,在渐渐地向乌龟石靠近着。赵燕从北头转过来,就由北向南搜索起来。

一阵碰崖浪打过,在南边一块石头下伸着一个脑袋。一只手露在水外,手中的手枪口正对着高明虎他们几个人。

赵燕看得清,这正是大财主李天一。原来这老坏蛋光注意西边那两只小船了,没发现从北边过来一个人。赵燕把身子向岩石上一靠,把脚在水底下蹬牢,左手扒着岩石,右手把鱼叉举了起来。

正当大财主李天一伸着鳖脖子准备对付船上的高明虎的时候,只听嗖地一声,一道白光飞了过来。李天一胳膊一沉,接着“哎哟”惨叫了一声,手枪掉了,鱼叉叉住了他的胳膊。

赵燕一看击中了目标,喊了声“抓活的!”,腾地一声离开了岩石。

李大牛、忙撞和海波一看,两人双双跳下海就向李天一扑了过去。

在一般情况下,几个孩子是抓不住李天一的。可是今天李天一中了叉,只剩下了一只手。李大牛刚靠上,就被李天一一巴掌打了出来。

海波又往上靠,李天一一扑楞身子又对向他。赵燕一看这老坏蛋还有那么大的劲儿,就一面使劲拉紧手里的绳,一面命令李大牛和海波道:“钻下去!抽着腿狠灌这老家伙。”

这时,四个武工队战士也哗啦哗啦扎下水去。只见李天一一仰脖子,就连头顶也不见了。赵燕乘机扑过来,李天一刚露头,他就双手摁着头顶,猛一把摁下去。谁知只鼓捣了三下,李天一就再也浮不上水来了。

李大牛和海波浮上水面,三个小伙子都累得呼哧呼哧地喘。

李大牛打量了一眼,问:“咦,老杂碎呢?”

赵燕一听,这才发现不妙。忙喊:“邙壮,快!摇船来!”

赵燕、李大牛和海波刚上了船,高明虎把船摇到他们的跟前:“怎么搞的,又跑了吗?”

赵燕回答道:“绳还牵在我的手里呢,跑不了他。”

高明虎一看,只见一根绳子扯在海里。他们拉上来一看,李天一早就没有气了。大家你看我,我看

你,只好把李天一的死尸拉上船来。

海云和秋花还在岸上等着,赵燕一上岸,海云就迎着问:“李天一呢?逮着了吗?”

“逮是逮着了,可惜逮着了个死的。”

“死的?”

“谁知这老坏蛋不禁折腾。”李大牛说,“才抓挠了几下子,他就沉了海底了。”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大家正在说话,忽见两匹马跑到码头上。众人一看,却是辛远山和他的通讯员来了。

高明虎问他有什么事,辛远山说:“马上开会,有个紧急任务。”

高胜虎一听,立刻把码头工人支队的负责人,李家湾赤色革命军组织支部的负责人和武工队的同志们集合到大财主李天一的家。

辛远山说:“铁山方面来电:铁山前线之敌,已得知张家湾失守的消息。今天下午傍黑天开始,除留下少数伪军踞守他们的炮楼外,其他敌军全部集中起来,准备夺回张家湾。为了乘机全歼留守的伪军,收复被敌人占领的地区,司令部命令在张家湾一带的部队,立刻返回铁山前线,执行新的战斗任务。因从陆地上返回得转个大弯,李司令员命令部队从海上回去。这样,不仅船行比人走快,而且还是直线。因此李司令员叫动员足够的船只,从海上运送部队。此外,码头工人支队和武工队留原地坚持敌后对敌斗争,要抢在敌人的前头,沿途布雷,以杀伤敌人。”

大家一听,立刻分头准备起来,张传庭、李满舱负责在李家湾动员和准备船只,码头工人支队立刻回码头掩护群众备战、转移和抢运物资,武工队准备爆炸器材以便沿途布雷。

晚饭后,打进张家湾的革命路军主力部队和县独立团,除留下二连协助码头工人支队执行掩护群众,抢运物资和爆炸敌伪军的炮楼工事外,都浩浩荡荡地开到李家湾来。驻在李家湾的伪军和伪警察一听外边的动静,别说干涉,他们甚至吓得连大门也不敢出了。

李大娘一听亲人来到李家湾,就领着海云和秋花来到海边上。

一看赵燕、李大牛、邙壮和海波正在跟着武工队的叔叔们,帮助主力部队上船。

码头上准备送亲人的渔民,李家湾的群众,早就挤得像赶大集一样了。

夜空明月高悬,海面上闪着银光,码头上征帆面面,岸上挤满了欢送的人群。在欢腾的锣鼓声中,军民互相告别着,勉励着,各怀着胜利的豪情,又投入了新的战斗。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这一年,正值盛夏,青天白日组织的头领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愚蠢决策,公然撕毁共同抗日的约定,发动了全面内战,企图一举消灭赤色革命组织和人民武装力量。在这个形势严峻的时刻,我赤色革命组织秘密派出组织成员尤林和鲁城带领部分同志,到华南滨海地区担任滨海特委的领导工作,革命斗争的号角又一次被吹响了。

公路硬绷绷地搁在原野上,就像一条大蚺蛇拉直了身子,伸过田地,铲上山岗,向远处继续铲着去。一辆辆汽车,漆着花班驳的防空保护色,一辆接着一辆,保持间距,向前疾驶。

天气很干旱,公路上的沙土被灼热的太阳晒得冒烟,每辆车子疾驶而过,都滚起了一大阵灰尘。车子很多,许久许久了,还是过之不尽,那灰尘也就一阵接一阵,起而又落,落而又起,滚个不停,把整条公路,滚得乌烟瘴气。

车子大部分是卡车,车上满载着兵士。那是青天白日组织的士兵,帽子上有青天白日徽章,车子上也漆有那种狗牙标记。有一部分是炮车,有一部分是辎重车。又有少数小吉普车,上面坐着军官。

这些车自北向南,向在这里还未望得见的海边开着去。这些车子来得凶,去得猛,风驰电掣,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使人见了,觉得这简直是一把把铲子铲了过去,地皮也铲掉三尺,给带走了。

这些车子过了许久许久,又过了许久许久才过尽,这时原野才不再咕隆咕隆地响,才渐渐静了下来,才听到虫鸣,见到鸟飞,才感觉到有行人走动。

这时,有一个人从山岗上离公路不远处的一座箭竹林后面转出来。他大概是早已蹲在那林子后面的,这时候他转了出来,我们才见得着他的形容。

他是个孩子,约十四、五岁,算不得壮健,但也还结实。他赤着上身,皮肤晒得有点勤黑,下身系了条破烂的布裤子,裤脚已扯去了半截,一边长,一边短,他肩上斜挂着一条卷扎起的破草席,席里面不知还包着些什么东西,他把这席包带着,就像带着件行李。

他头上像是一堆草那样胡乱地长着一堆头发,久未剪过,已看不出它原来是怎个样子的了。他是个圆脸,大眼晴,薄嘴唇。他从竹林后面转了出来,先在林边站着,向公路上车队来的那方向望了一会,不见再有车来了,他扁着嘴唇,然后转头又向刚才车队的去向望了望,这才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还用力地挥一挥手,像要甩掉件讨厌的什么东西,或扑打什么东西似的。

他像是生气,这时才渐渐平静下来。他走在山岗上,走向公路,却又象没个目的,见着丛酸薇树,他便去摘那叶儿吃,摘了这一丛又摘另一丛,吃了又吃。看那样子,他是饿了,是拿这东西填肚子,不是吃着玩的。

可是,他吃着,见有棵呲呲叶儿树,他便又去摘那晚晚叶儿,卷成个哨子样,噙在嘴里,吹得此吡响,不再吃酸薇叶儿了。

他正吹着此此,忽然,远处又有隆隆之声。他皱了皱眉,不再吹呲呲叶儿了,望刚才的车队来路,见又有一辆汽车驶着来,那汽车不同刚才的一个样子,颜色也不一样。那汽车开上岗头,停在那里的一间独立屋前不走了。

那屋原是间路头店。

孩子见汽车停住不走,他便又从山岗上迂回转来,向那路头店走去,要去看那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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