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车的神经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绷得紧紧的。
公事也好,私事也罢,就没有一样是能让他放松下来的。
也只有回到了这间大宅里头,有洛华在身边的时候,他才敢全身心的放下所有的戒备,让自己彻底的松驰下来。
这对于他来说,是最为难得的时候。
所以这一觉,便一直睡到了晌午时分,犹没有醒来。
对于他的麾下来说,却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
自家将军不过二十五六,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而萧长车律己之严,也是麾下有目共睹,这回到了家中,洛华美艳不可方物,少年贪恋床第之欢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别是日上三竿了,便是三天不下楼又如何?
以自家将军的修为,这算得了啥子哟?
所以大家该干啥便干啥,没有谁去打扰萧长车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不过到了午后,这份默契终于是被打破了,大帅行辕来了使者,请萧长车立即赴行辕会议。
“这么按捺不住吗?不过一天一夜,便落入到了陷阱之中?”打发了使者,萧长车摇头,还真是高估了万峰此人了。
果然是一个人一旦被利欲沾染了心思,该有的才智便断崖似下跌。
不过这样一个屠杀治下百姓来中饱私囊的混蛋,一点儿也不值得自己同情,而且他倒台了,自己还可以分一杯羹,麾下士卒这个年节,是可以愉快地过了。
想到这里,萧长车便开心起来。
今日的振武城,明显与往日不一样。
不时有一队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匆匆地在街上跑过,路上的经过的士民百姓,也一个个的神情凝重。
万峰是卫将军,在关外那是排在前几位的大人物。
虽然这些年来,渐渐地被令狐野排挤得没有了什么存在感,但并不代表着此人就没有殊死一搏的能力,没有什么隐藏的底牌。
一旦此人横下一条心来一个渔死网破,令狐野倒不在乎什么,城内的普通老百姓必定要遭殃。
可当消息传开真正为老百姓们所知晓的时候,连逃出城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城门已经关闭。萧长车远远地看到,城墙之上旌旗招展,隶属于行辕大帅的军队,严阵以待。
此刻,能出城的,也就只有令狐野的亲军了。
万峰算是被真正意义上的关门打狗了。
他在城外的那些庄子,一样也逃不出令狐野的手掌心,只怕这些地方连消息都还没有收到,便被令狐野的部下给包围了起来。
不管是李国华还是令狐知书,做这样的事情,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身后马蹄声得得,萧长车回首,便看到萧东伟策马赶来,独眼将军一脸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他来的方向,只怕是先去万家大宅看了一场热闹才过来。
“将军,是令狐知书带队,常建坐镇。”萧东伟一只独眼贼光闪闪:“万峰当真是没种呐,我还以为他要拼一拼呐,结果被令狐知书一威胁,竟然当场就弃械投降了。”
“当这个人阴谋诡计杀民夺财的时候,他的胆气早就没有了。”萧长车淡淡地道:“想来令狐知书收获颇丰吧?”
萧东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将军您是不知道啊,从万家大宅里弄出来了四个大银球。有这么大!”
萧东伟比划了一下,觉得小了,将两臂之间的距离再度扩大,仍然觉得有些小:“反正很大,令狐知书让手下沿大街滚着这四个银球往行辕府走呢!将军,您好歹也给我们弄一个。这一个,我估计就不下十万两!”
“见钱眼开!”萧长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萧东伟争辩道:“而且将军,您不讨要,大帅就全都自己吞了,好歹是见者有份,咱们怎么也要沾一点光吧!”
“大帅答应给我付到七成,那就得七成,一文也不能少!”萧长车淡淡地道。“至于其它,我自有定算!”
“那就成,那就成!”萧东伟笑开了花。
自家将军一向跋扈,在大帅面前也很嚣张,从来都是一个不吃亏的主,这一次抄了万峰的家,大家都可以过个肥年。
行辕外的两个雪人,让萧长车多看了好几眼,这才发现是张若与那个长安的提刑官。
看来令狐野也不是一个什么大气的人嘛!
萧长车抿嘴一笑,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卫兵,昂首而入。
行辕门口那些雕塑一般的两排卫兵,此刻却是齐齐躬身,向这位车骑将军行礼。
这便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萧东伟却是一个小气的,走到了张若面前,鸭子一般戛戛地笑道:“这不是张学士吗?咋地,在这里扮雪人啊?哈哈哈!”
张若冷得哆哆嗦嗦地,看着小人得意耻高气扬的萧东伟,翻了一个白眼,却是懒得理他。
萧东伟哼了一声,拿马鞭敲了敲张若落满积雪的脑袋,道:“你这老货,可莫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把你玩出花儿。莫要以为有那李大锤护着你我就不敢收拾伱,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
张若昂首向天,眼珠向上,把眼白尽数留给了萧东伟。
萧东伟大怒,想要挥鞭,但看看周边肃穆的神色,终究还是收起了鞭子,“咱们走着瞧!”
目送着萧东伟的背影,吴德小声对张若道:“学士,振武城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若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
“出了大事,正好看看是什么光景!”张若却是兴趣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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