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家的伤势基本都平稳了,连燕云恒也能下床走动,只有花悦容躺在床上,没有呼吸,没有脉膊,体温比正常人低,比死人又高一些。
每天大家去她屋里,第一件事都是去探她额头或颈脖,只要体温保持原状,就松了一口气,觉得她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封固不愧为鬼医,除了对花悦容的情况束手无策,医治其他人都药到病除,连燕云恒碎掉的手骨也慢慢愈合,能拿筷子吃饭了。
半个月过去了,花悦容依旧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燕云恒守在床前,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话,曾经沉默寡言的男人,如今像个碎嘴婆子一般,说着每天发生的大事小事,什么杜莺时和常胜又又又吵架了,卫俊拜封固为师学医了,沈初葶做了新的甜品,听雪在外头跟男人打架,被人找上门来了……
到最后,语气总是惆怅,说年关近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和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说得多了,前面说过的事不记得,又重复说一次,沈初葶站在门口,听得眼眶发红,默然走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雪落下的那天,燕云恒收到了上京的来信,是燕明铮写的,信中问侯他与花悦容,并说朝中一切安好,勿挂念,言辞间,已然有了少帝的作派。燕云恒很是欣慰,出来时想的是快去快回,现在花悦容这种情况,他走不了,既然朝中一切安好,他便暂时留下。只
是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守在这里,姑娘们他管不了,单靖几个吃着朝廷俸禄,离开太久不好,他们回到上京,他才能在这里待得安心。
把单靖几个叫来,一顿酒的功夫,燕云恒把话挑明,结果三个人都沉默了。
燕云恒皱了眉头,摆出皇帝的派头,“朕的话都不听了?”
单靖闷闷的,“臣是陛下的贴身侍卫,陛下在哪,臣在哪。”
燕云恒,“你不但是朕的侍卫,也是禁卫统领,还兼着锦军和羽军的职,一走这么多天,总归是不好。储君还小,虽说庄少磊算得上忠心,大司马也过得去,但人心叵测,有些事不能不防。朕擅离职守,已经愧对列祖列宗,你们回去,替我看着点,天下之大,唯有你们三个,才是朕最信得过的人。”
常胜,“皇后这样子……陛下要守到什么时候?”
卫俊,“难道皇后一日不醒,陛下一日不归朝?”
燕云恒叹了口气,“她不会不醒的,再等等。”
单靖,“陛下说的话都在理,臣知道不归朝说不过去,但穆邀烈是死是活,现下还没有定论,万一……”
“穆邀烈若没死,定会来找皇后,都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八成是死了,封前辈也说,那日林中的异端很可能就是他。”苦笑了一下,又道,“以他的本事,就算你们都留下也无济于事。”
他说的是实话,但听起来让人懊丧,他们上乘的武功在穆邀烈
面前,走不了两招,人和妖斗,力量太过悬殊。
话说到这个份上,走是肯定要走的,常胜卫俊孤家寡人,来去了无牵挂。单靖拖家带口,那口子还是花悦容的人,他要走,不知道沈初葶肯不肯?
沈初葶当然不肯,她每日替花悦容擦身子洗脸,悉心照顾着,花悦容一天不醒,她一天不会离开。单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法说服她,耷拉着脑袋哀声叹气,“葶葶,咱们现在是夫妻,夫唱妇随,你得跟我走。”
“小姐这里需要人照顾。”
“不还有姜云裳她们么?”
“她们做事没我细致,小姐不习惯。”
“从前皇后身边就一个风梓,不也挺好?”
“那时她活蹦乱跳,现下人事不知,怎么能一样?”
单靖有些小委屈,“葶葶,咱们刚成亲,你不能撇下我……”
沈初葶小嘴一噘,“明明是你撇下我要回上京去。”
“我有官务在身,不能离开太久,常胜和卫俊也都要回去。”
“你回你的,等我闲下来,抽空去看你。”
“……”
单靖张了张嘴,不知要如何跟他的小娘子把道理说明白,憋了半天来了句,“可咱们不能耽误生孩子……”
沈初葶脸一红,“哎呀,怎么说这个,”轻轻推了他一把,单靖“噔噔噔……”退出去六七步,等他稳住身形,沈初葶已经转身走了。
单靖看着她的背影,沮丧的叹了口气。
也是没辙了,想着他的话不听,姐妹
们的话,沈初葶应该能听进去一点。于是他去找姜云裳,说明来意,姜云裳淡淡道,“沈姐姐瞧着柔弱,性子却是最硬,她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姜大人好歹试试,万一她听劝呢?”
姜云裳搓着手中的药丸,眼皮都没抬,“白费力气的事,我不干。”
一句话把单靖气走了,走到廊上,看到卫俊过来,将他一拦,凶巴巴道,“别打姜云裳的主意了,那个女人面冷心冷,将来有你吃苦头的时候。”说完也不等卫俊回应,气冲冲走了,留下卫俊一脸懵逼。
到后院看见杜莺时在喂飞雪,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过去,“杜大人,喂马呢。”
杜莺时冲他笑了一下,“别叫我杜大人,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听说单大人要回上京了?”
“是啊,”单靖摇摇头,“没办法,毕竟还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回去不行。”既然杜莺时主动提起这茬,他刚好顺着话头往下说,“就是葶葶……她担心皇后,不肯跟我走,莺时,你替我劝劝她。”
杜莺时打哈哈,“不是我不帮单大人,我的话,沈姐姐不会听。因为小姐的事,沈姐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可不想到她跟前去受呲哒。”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会听……”
“这事单大人找姜姐姐还有希望。”
“找了,姜云裳不答应。”
“姜姐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她觉得不行,那就是不行。”
“……就
没有旁的法子了?”
“除了姜姐姐,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如果她答应,这事准成。”
单靖眼睛一亮,“谁?”
“小姐。”
“……”单靖咬牙稳彻齿,“杜莺时你耍着我玩呢!”
杜莺时哈哈大笑着,叉起一个草垛往铡刀旁一放,乐乐呵呵开始铡草。
单靖郁闷的走了,走着走着到了花悦容门外,见屋里没人,他走进去,看着毫无知觉的花悦容,“皇后,你快些醒吧,你不醒,我媳妇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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