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离上京数千里,原想着消息传过去,需等上好几日才有消息传回来,哪想第三日上午,消息就到了。
对曹知府来说,等消息的这几日最为煎熬,时间越久,他越忐忑,总觉得自己这事是不是办错了,万一传来的消息是要将他革职查办,那可如何是好……
也怪他那日昏了头,百姓们一喊他清天大老爷,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了,还真过了一把清天大老爷的瘾。
他盼着消息快些来,可真来了,他又害怕,捏着那份密信,久久没有打开。
一旁的随从见知府大人愣神,唤了一声,“大人,您……”
曹知府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会是假的吧?”
随从笑道,“大人,怎么是假的呢,送信的是雪鸽,身上有庄家的标识,雪鸽原比一般信鸽飞得快,耐力也更持久,除了宫里,也只有庄家才有。”
曹知府点点头,还是没有拆开信封。就在这时候,花悦容一阵风的跑进来,“曹大人,庄大将军的消息到了?”
曹知府把密信扬了扬,“本官还没看……”
“快看呀,”花悦容一把扯过来,撕开口子,把信纸展开……
她这举动实属大不敬,随从想喝斥,看一眼曹知府,后者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紧张的观察花悦容的神情,见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忙问,“如何?”
花悦容将密信往他一递,“大人自己看,”
曹知府扫一眼,纸上只有一行字:禀公处置,绝不姑息。
他提在半空的心,顿时落了下去,焦虑一扫而光,对花悦容道,“果然如容女侠所料。”
“现下大人可以结案了吧?”
“自然自然,”曹知府道,“说起来,此案容女侠立了大功,听说女侠的夫君也在东阳城,不如晚上本官做东,请贤伉俪在老春来吃饭……”
“多谢大人美意,我家夫君不爱抛头露面,此事已了,我们夫妻也该走了。”
“容女侠要去何处?”
“我们本是江湖人,来去皆在江湖。”
“……”
——
得了庄家的意思,曹知府心里有了底,一改平日拖延的作派,即刻升堂,并打开大门,让全城百姓观审,有冤的可以伸冤。
一时间,东阳城百姓喜大普奔,奔走相告,
罪状厚厚一迭,读得曹知府舌干口燥,听得百姓们气愤填膺,好在最后判了斩立决,方平息民愤。
花悦容和燕云恒站在人群外头,听得差不多了,转身离开,走了不一会儿,有人追上来,“容女侠……”
花悦容回头,见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篮鸡蛋朝她跑过来,“容女侠这就要走了么?”
“嗯,此间的事了了,我们夫妻也该走了。”
妇人把竹篮往她手里塞,“多亏容女侠,为东阳城除害,我夫君就是被王知州害死的,今日他伏法,也算为我夫君报仇了,容女侠大恩,无以回报,这点鸡蛋你拿去,带在路上吃。”
花悦容自然推辞,说,“鸡蛋就不收了,有件事同嫂子打听打听。”
“女侠请说。”
“我夫妻二人到此,其实也是为寻访神医,谁知寻了个假神医,大嫂可知这方圆数十里,还有没有别的神医?”
妇人蹙眉想了想,“此地名气最大的就是张神医,没听说还有别的神医……”帮不上忙,她心里过意不去,又道,“我虽不知,但或许有人知道,容女侠若是不着急走,等两日,我打听到了,立马来告诉你。”
“也好,”花悦容道,“我住福来客栈,若是有消息,麻烦大嫂来告诉我一声。”
妇人见她执意不肯收鸡蛋,硬是塞了三四个在她手里,“拿着,我自家的鸡生的,可香哩,让客栈的厨子给你们打荷包蛋吃。”
花悦容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燕云恒帮她拿着鸡蛋,另一只手还牵着她,说,“若是这般容易打听到神医的下落,我也不至于找到现在还没眉目。”
“眼下没旁的法子,总得试试,万一有人知道呢。”花悦容道,“你身上的毒早一日解除,早一日安心嘛。”
“真要等两日?”
“两日而已,”花悦容道,“我都答应了,总不能食言。再说这地方不冷不热的,待着挺舒服,民风也淳朴。”
燕云恒能怎么着呢,自然是由着她。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人来客栈找花悦容,说认得一位郎中,虽然名气不大,但医术是真的不错,让花悦容去瞧瞧,说不定有用呢。
花悦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提供消息,很是高兴,赶紧记下地址。
燕云恒看她喜不胜收的样子,心间仿佛有暖流淌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到第二日,上客栈来提供消息的更多了,有本地的,也有附近县城,镇子村子里的,还有隐居在山里的,花悦容把这些消息一条条都记下来,对燕云恒道,“明日,咱们顺着这些地址,一个一个访过去,说不定真能找你想找的人。”
燕云恒点点头,把她拉进怀里,“都听你的。”
第二天,花悦容和燕云恒收拾好行李,打算离开东阳城前,和曹知府道个别,顺便敲打他两句,刚到衙门所在的街口,就看到曹知府站在门外,伸长脖子翘首以待。
花悦容奇道,“莫非曹知府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在门口迎着?”
燕云恒说,“他看的是城门方向,怎会是等我们?”
花悦容蹙眉,“有大人物要来么?”
燕云恒脚步一顿,拉着花悦容避到巷子里,花悦容问,“怎么了?”
“先看看他在等谁?”
若真有什么大人物,只怕是从上京城来,上京城的大人物多数认得燕云恒……
花悦容第一时间想到了西泠王,若知道燕云恒在东阳,西泠王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到那时……
她心里打了个突,握紧了燕云恒的手,后者对她笑,“别怕,不会有事的。”
俩人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曹大人要等的人。
只是那人……燕云恒和花悦容面面相觑,十分意外,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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