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府坐在公堂上,看看堂上哭得委屈巴巴的医女们,又看看外头百姓们欢呼鼓掌,冲他喊清官,感觉像做梦一样。来的时候,他生怕王知州有个什么闪失,不好向庄家交待,带着人马连夜赶过来,怎么到最后,却是自己亲手把王知州送进了大牢……
他茫然愣怔,有些理不清头绪。他看到那位腰挎佩剑的姑娘往外走,便叫住她,“姑娘请留步。”
花悦容顿步,“大人还有事?”
“你与她们是……”
“我与她们不熟,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今日之事多亏姑娘提点,还不知道姑娘贵姓……”
花悦容歪头一笑,“我姓容,是个江湖人。今日事已了,我先行一步。”她朝曹知府拱手,“告辞。”
曹知府忙站起来,“容女侠慢走。”
他目送花悦容出了门,与一名男子一道走了,那男子……看上去有点眼熟,曹知府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燕云恒看了花悦容一眼,问,“如何?”
“什么如何?”花悦容反问。
“行侠仗义的感觉如何?”
“不错,”花悦容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痛快!”
“既然痛快,晚上喝一杯?”
“好啊,”花悦容道,“现在就去打酒。”
她兴冲冲带着燕云恒进了上回买酒的酒楼,对伙计道,“要两壶青竹酒,带走。”
伙计响亮的应了一声,“二位稍等,这就给您打酒。”
陆陆续续有人进了酒楼,三三两两围桌而坐,高声谈论着刚才衙门里发生的事,说起王知州服伏,大快人心;说起张神医欺世盗名,实在可恶;说起那几个可怜苦命的医女,还说起帮助医女的女侠有胆有谋……
花悦容听到他们谈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立时背过身去。
不多时,伙计拿着酒过来了,“姑娘,给您酒。”
花悦容掏钱,伙计忙摆手,“不用,咱们掌柜的说了,姑娘侠义心肠,值得敬佩,这酒送与姑娘喝。”
花悦容知道定是酒楼掌柜也去衙门口看了热闹,认出她来了。
“掌柜的心意领了,钱还是要给的。”
花悦容要给,伙计不收,正推来推去,有人听到动静望过来,“呀,这不是女侠么……”
“女侠,来来来,请你喝一杯!”
“多亏了女侠,今日才能让那狗官伏法,我等敬佩……”
“女侠……”
伴着一声声女侠,大家朝她围了过来,吓得花悦容把碎银子放在柜台上,拉着燕云恒慌不择路的跑了。
跑出老远,见后头没人追来,花悦容方长吁一口气,与燕云恒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完才发现,周遭的景致很陌生,他们一通瞎跑,也不知跑到哪里来了?
燕云恒打趣道,“看把女侠吓得,连路都不认了。”
花悦容不服气,“你认路,为何也跟着我跑。”
“不跟着,万一又有人要请你喝酒,谁帮你解围?”
花悦容嗔怪的瞟了他一眼,手随意一指,“到那边找个人问问,怎么回客栈?”
俩人甩着步子朝前走,燕云恒突然说,“今日见到张神医,什么感觉?”
花悦容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感觉?”
燕云恒,“我第一次见到张神医时,不知怎么想到了国师。”
花悦容一愣,“你……”也想到了我父王……
“张神医和我父王并无相似之处,你为何会把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花悦容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但她没有答案,所以想听听燕云恒怎么说。
但燕云恒只是笑了笑,“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罢了,谁知道为什么?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
花悦容应了声好,加快了步子,然而……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八个黑衣蒙面人从前后左右把他们团团围住。
燕云恒脸色冷沉,打量着黑衣人,猜测他们的来历。
王知州和张神医在东阳城经营数年,暗中养一批替他们干脏活的死士杀手,不足为奇。虽然他们已经收监,但以曹知府的处事风格,庄家的消息没到之前,他不敢得罪王知州。人被关了,传个话吩咐点事什么的,并不难。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国师的人。
花悦容没燕云恒想的那么多,认定这几个黑衣人就是王知州派来的,她呵呵一笑,“你们主子在牢里待着,你们也想进去待着?”
她边说,边把两个竹筒酒绑在一起,朝树上一扔,竹筒酒便挂在了枝条上,微微荡了荡。
花悦容与燕云恒背靠靠,压低声音道,“一人四个,别跟我抢。”
燕云恒哑笑,说了声好。
黑衣人朝他们围了过来,雪亮的刀光明明灭灭,映着人的眉眼,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低喝一声,“上。”
刀剑相格,碰撞出激烈的声响,一场博斗就此拉开序幕。
认真算起来,这是花悦容与燕云恒第一次并肩作战。虽然他们身份对立,但她知道,她的后背可以留给燕云恒,她笃定的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会保护她。同样,她守护着燕云恒的后背,拼了命也会拦住砍向他的大刀。
燕云恒是高手,她的功夫也不弱,对付八个黑衣人倒也不觉吃力,她只担心燕云恒身上的毒,万一此时发作,就不太妙了。
好在没过多久,一队府兵冲上来帮忙,黑衣人见事情不妙,招呼一声转身就逃,燕云恒和花悦容又岂会让他们逃走,双双拦在前头,堵住他们的去路,府兵们一拥而上,长枪大刀招呼过来,人数上的悬殊让黑衣人失了斗志,跑又跑不掉,只好束手就擒。
战局平息下来,曹知府才气喘吁吁的赶到。
“有人到衙门报信,说容女侠遇到了麻烦,本官赶紧带人过来,二位没事吧?”
“几个小毛贼,不足挂齿,”花悦容朝曹知府拱手,“不过还是要多谢曹大人相助。”
曹知府同花悦容说话,余光却打量燕云恒,过来帮忙,主要是想将燕云恒瞧仔细些,可到了跟前,他又不敢拿正眼看,总觉得此人有些奇怪,让他……心中生寒,只想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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