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驻军大营。
使司佥事副尉胡梓荣刚处理完军务,正要休息,小兵在门口禀告,“胡副尉,将军问明日要发放的兵械都清点好了么?”
胡梓荣道,“请将军放心,都清点好了。”
小兵,“将军说,有一批兵械是上年送来的,检查出来有问题,也放在一起了,您千万别弄错了。”
“知道了,我待会再去瞧瞧”
胡梓荣是个很负责的副尉,穿上军靴又去了一趟库房。
南境总有蛮夷骚扰百姓,已探得匪巢在何处,明日要带队去揣了夷匪的老巢,兵械必不能出错。
库房外有守卫,穿着铠甲,盔沿压得很低,长枪横在身前,头顶恰好斜过来一根树枝,遮住了光,守卫半张脸隐在暗处,显得冷厉萧然,见胡梓荣过来,微微点了下头。
胡梓荣也点头回应,推开库房的门走进去。
月亮游进了云层,大地倏地一暗,风呼啸而过,摇得树叶哗哗直响,其间似夹着什么声音,很快便没动静了。
待到月亮钻出云堆,库房外的两个守卫却已经不见了。
不多时,有人朝这里跑来,“咦”了一声,“怎么值守的都不在,”他喊了两声,“胡副尉——胡副尉——”
无人应答,他走过去推开库房的门,里头黑灯瞎火,不像有人在,他嘀咕着,“奇怪,明明说来库房的,怎么不在?”
他跑回去报信,“将军,胡副尉不在营宿,也不在库房。”
“库房值守的怎么说?”
“值守的也不在。”
将军顿时知道不妙,吩咐道,“全营戒严,给我四处搜,再派两队人马出营两里沿途仔细给我查探,务必把人找到!”
“是!”传令兵立刻跑去传达命令。
原来幽静漆黑的军营,很快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将军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桌上的密信,那是从京都飞鸽传书来的密信,收到信,他立马去找人,怎么这么巧,胡梓荣前脚进库房,后脚人就不见了?
——
皇贵妃驾临太医院,慌得院正带着所有太医出来迎接。
花悦容倒是没有什么架子,身边只带着风梓和简春,她笑咪咪摆摆手,“不必多礼,都忙去吧,我找胡太医说说话。”
胡太医诚惶诚恐,做着手势把她往屋里请,“皇贵妃找老臣,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来看看。”花悦容笑道,“胡太医不必拘礼,说起来,咱们也算熟了,先前你替小冬子医过病,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大夫。”
“不敢不敢,”胡太医谦逊的道,“都是份内事罢了。”
花悦容环顾着屋子,状似闲聊的开口,“胡太医入宫多少年了?”
胡太医眯着眼睛想了想,“足足有四十年了。”
“那可不短了。”
“是啊,打庆元帝在位时,老臣就入了太医院。”
“胡太医可是祖上从医?”
“是,祖上开医馆,如今也仍在老家开着。”
“是胡太医的令郎在开?”
“是侄子。”胡太医淡淡道,“犬子早年就不在了。”
“令郎是生病,还是……”
“采药失足落下山崖。”
“不好意思,戳着您的伤心事了。”
“不打紧,已经过去了,”胡太医道,“还好,留下个孙子,可惜孙子不喜欢从医,却爱行伍,如今在南部驻军当个副尉。”
“投身行伍,报效朝廷,也不错。”
胡太医捋着胡须笑了笑,“皇贵妃今日不光是跟老夫来拉家常的吧?”
花悦容把茶盏放下,起身走到门口,“我闲得慌,出来逛逛就逛到了您这里,所以进来找您说说话。”她指着右侧的一排屋子,“那屋子怎么锁着,做什么用的?”
胡太医道,“那是用来存放进药底薄的。”
花悦容有些吃惊,“这么多屋子都用来存放进药底薄?”
“宫中贵人的进药底薄加起来可不少,那些屋子未必都放得下,有些身份低些的,便挪到别处去了。”
“帝后,太后和嫔妃的都在这里?”
“是的。”
花悦容点点头,问了句,“崇光帝的进药底薄也在这里?”
她看着胡太医,胡太医低下头,“是的。”
“我可以进去瞧瞧么?”
“自然可以。”胡太医躬着腰,“皇贵妃请。”
拿钥匙开了锁,里头黑漆漆的,小医士持着琉璃盏在前面领路,靠墙全是高大的架子,上头摆满了册子,每一摞册子底下都挂着吊牌,上头写明分类出处,以便于查找。
花悦容在屋里走了走,说,“这么多底薄,要找起来很麻烦吧?”
“也不麻烦,归了档的进药底薄,一般都不会再翻阅,只是存放着,以防万一要查个什么东西……”
“明白了。”花悦容溜了一圈出来,同胡太医告辞,回了延晖宫。
——
入夜,大将军府。
庄亦清站在后花园,望着高远的天空出神。
一个随从匆忙从路那头过来,手里捧着一只灰色的信鸽,“大将军,南边来信了。”
庄亦清从鸽子腿上解下一只小竹筒,转身进了屋。
灯下,他从小竹筒里抽出密信,展开,小纸条上只有三个字:胡失踪。
庄亦清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取下灯罩,把小纸条点燃烧了。
庄夫人亲自端着一盏热汤进来,“老爷,喝碗汤暖暖身子吧。”
庄亦清接过碗,把小银勺拿开,抵着碗沿喝了两口,“夫人早些歇去吧。”
庄夫人看着丈夫,“老爷脸色不好,是为薇儿的事操心么?薇儿是什么禀性的人,我很清楚,她绝做不出害人性命之事,说她给太子下毒,分明是无稽之谈。从前皇上在营中时,你夸他这般好那般好,可一旦当了皇帝,便同老爷分了心,听闻他被西泠美人迷得失了魂,想废了薇儿,立西泠美人为后,老爷,为了薇儿和太子,为了庄家,你一定要拿个主意。”
庄亦清苦笑,“夫人,薇儿的禀性,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夫人不解,“老爷什么意思,难不成薇儿真给太子下毒了?”
庄亦清用力闭了下眼睛,“她的胆子太大了。”
庄夫人吓到了,“她真给太子下毒了?那是她嫡亲的儿子啊……”
“此事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庄亦清看着桌上的烛台,神情冷肃,“无论如何,庄家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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