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几日宫里议论最多的是花悦容晋皇贵妃一事,皇后的事一出来,如冬雷响在半空,瞬时惊呆了众人,很快就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延晖宫。
沈初葶脸都急红了,围着花悦容打转转,“皇上不是让你查太子中毒一案么,怎么牵扯到皇后身上去了?”
花悦容两手一摊,很是无辜,“康王殿下的推测,关我什么事?再说,那推测有理有据,也不是不可信。”
“反正我不信,”沈初葶说,“皇后娘娘那么疼爱太子,怎么会给太子下毒,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花悦容笑了,“沈姐姐是说我没脑子?”
杜莺时,“沈姐姐都急死了,你还笑。”
姜云裳,“这事与咱们何干,不过看戏罢了,沈姐姐何必着急。”
沈初葶看她们一个个无动于衷的样子,生气道,“皇后娘娘对咱们那么好,现在她被人诬蔑,你们还说风凉话,有没有良心?”
姜云裳冷清一笑,“沈姐姐就没想过,万一真是皇后做的,你不就为她白操心了?”
沈初葶愣了下,“你也觉得皇后娘娘有问题?”
“我相信无风不起浪。”
沈初葶缓缓坐下来,看姜云裳一眼,又看花悦容一眼,神色狐疑,喃喃自语,“反正我不信……”
风梓进来禀告,“主子,小春子来了。”
花悦容喜道,“快让他进来。”
风梓朝外头招招手,简春麻溜的走进来,往花悦容跟前一跪,
“奴才简春给皇贵妃请安。”
“行了,起来吧。”花悦容看着他,不无惆怅的叹了口气,“若此时小冬子才入我的门,也不会枉死了。”
简春道,“主子,奴才们的命都是老了算的,与娘娘无关,小冬子蒙主子垂爱,已是他的造化,主子只当小冬子投了个好胎,托生在锦衣玉食的人家,不必再做牛做马受人欺负,未尝不是好事。”
花悦容唏嘘道,“也只能这般想了。”她拉简春起来,“以后你就在延晖宫当差,别的不说,吃饱穿暖不受打骂,安心过日子便好,甭管小冬子投胎到何处,你连他那份一起活。”
“是,奴才知道了。”
“今日你当的头一份差,就是去宸澜宫给皇上传个话,说我已经着手查那宫婢的下落,一有消息,便向他禀告。”
简春愣在当场,磕磕巴巴,“奴,奴才,去给皇上传话……”他一个永寿宫伺弄花草的杂役,摇身一变,成了往皇帝跟前跑腿的人,这让他又激动又无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怕什么,你在我跟前当差,往后见皇上的时候多了去了。打起精神,挺直腰板,你是我延晖宫的人,走到哪都不掉份。”
简春呵着腰,答得响亮,“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花悦容叫住他,对风梓道,“给他换身新袍子,利利爽爽的出门。”
——
宸澜宫。
燕云恒问绪洋,“她今日找你有何事?”
绪洋答,“皇贵妃让老奴从永寿宫里提了个小奴才出来,唤作简春,放在延晖宫当差。”
“当日提出来,当日就进延晖宫?”
“是。”
燕云恒晒笑,“当初让朕把小冬子弄出永寿宫时,颇费周折,先放到别处当差,隔了些时日才悄无声息的弄进灵秀宫。如今当了皇贵妃,腰板硬了,敢明目张胆从永寿宫提人了,庄太后想必又得给她记上一笔。”
绪洋笑道,“还不是因为皇贵妃知道身后有陛下护着。”
正说着,小卜子进来禀报,“陛下,延晖宫来人求见。”
燕云恒眉梢微扬,“让他进来。”
少倾,简春进来,跪地行礼,“奴才见过陛下。”
“起来说话。”燕云恒打量着他,“你就是简春?”
“是,奴才姓简名春。”
“你主子让你来做什么?”
“皇贵妃让奴才给陛下带句话。说已经着手查那宫婢的下落,一有消息,便向陛下禀告。”
“就这样?”
简春有些惶然,喏喏点头,“是,就这句。”
“朕知道了,退下吧。”
简春如获大赦,呵着腰退到门口,才转身出去。
燕云恒唤单靖进来,“她今日查了哪里?”
单靖道,“皇贵妃去了浣洗局,让所有宫人排成几列,按名册一一比照,后又在浣洗局转了几圈才走。”
“动静闹得可大?”
“自然不小。”
“她这一通乱扑,倒是颇有成效,下了朝,庄大将军便去了永寿宫,听说皇后也去
了,庄家这是慌了。”
单靖小心翼翼看皇帝脸色,“陛下为了扳倒庄家,拖皇后下水……”
燕云恒目光一斜,利如薄刃,“你以为朕诬蔑皇后?”
单靖一惊,“难道皇后真的……”
燕云恒冷笑,“到如今你还没看出一点名堂来,当真连花悦容都不如。”
单靖面色惊疑,没有说话。
燕云恒,“皇贵妃在宫里闹出这般动静,你加派人手护在她周围,延晖宫也多派几个暗卫……”
“是,”单靖拱手,“臣定会护皇贵妃周全。”
“不只她,还有三位美人,四个宫婢,现在又多了一个简春,朕要你将他们都护周全,一个都不能出事。”
单靖深吸一口气,再次行礼,“臣领旨。”
夜渐渐深了,燕云恒站在廊上,望着底下的延晖宫出神。
绪洋劝了几次劝不动,只好让小卜子拿来翠羽大氅替皇帝披上。
见眼月亮西行,绪洋忍不住又劝,“陛下若想见皇贵妃,不如打发人去请一趟,又何苦在这寒夜里吹风?”
燕云恒脸上浮着淡笑,并不言语。
月亮在云中游走,天际时明时暗,光影绰绰间,延晖宫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花悦容。
燕云恒见状,立刻闪到柱子后头,令绪洋也退回殿内。
绪洋避在门边,只是不解,等了这许久,好不容易皇贵妃出来了,皇上为何又避而不见?
风梓一边给花悦容系披风,一边唠叨,“主子想见皇上便去宸澜
宫,何苦在这里看,皇上也不一定会出来。”
花悦容说,“我赏月罢了,哪里是看皇上。”
“那主子为何总朝着宸澜宫张望,难不成月亮挂在宸澜宫的檐角上?”
夜里安静,燕云恒又是习武之人,耳力异于常人,听到了些许,眼里含了笑意,从柱子后头转出来。
花悦容乍一见他,先是愣了下,后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屋。
燕云恒哈哈大笑,只觉天明地朗,心旷神怡,又站了一会子,才慢悠悠踱回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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