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因为与皇帝送重了贺礼,让人重新换了一尊白玉弥勒佛过来,太后捧着这尊弥勒佛爱不释手,“哀家就喜欢这个,瞧这佛爷笑得多喜庆!”
皇帝含笑看一眼,“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儿子看太后与这佛爷倒有些相似。”
皇后亦笑,“陛下说的是,太后豁达宽阔,可不就是咱们宫里的欢喜佛么。”顿了一下,又说,“原本媳妇送的贺礼是一尊玉观音,与陛下送重了,临时换了这尊佛,没成想太后倒喜欢。”
梅太后看着儿子媳妇哈哈一笑,“这么看来,你们夫妻倒是心有灵犀了。”
皇后飞红了双颊,笑得温婉。
皇帝脸上带着浅笑,笑却是浮在表面的。
德妃听到这些话,嘴角撇了撇,和许婕妤极快的交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端了小盏到梅太后跟前敬酒,她有一把好嗓子,娇娇的叫声太后,梅太后就笑开了花,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说了好些话。
于是一个接一个,按份位大小,轮着上去给梅太后敬酒,皇帝怕梅太后喝醉,伸手拦了两杯自己喝了,被他喝了酒的是杨贵人和刘才人,都是低位宫妃,平日里是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在宫里讨生活的主,冷不丁皇帝赏脸喝了她们的酒,顿时红了脸,激动得眼睛泛了水雾,一颗心也砰砰跳起来,跟捡了宝似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毕
竟皇帝亲手接过了她们手里的杯,说不定手指还触到了一块儿,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却好像比旁人多了一份荣光似的。
花悦容早把面前的酒杯斟满,就等着上去给梅太后敬酒,借着机会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了。可惜等姜云裳和杜莺时起身过去的时候,一个禁卫在皇帝耳边低语了两句,皇帝便起身,跟那禁卫走了。
眼看皇帝就要从眼前消失,花悦容岂会甘心,四下里看看,见后门离她不远,眼珠子转了两转,猫着身子就要溜出去,至于出去后是否会冲撞皇帝丢了小命,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沈初葶手疾眼快拉住她,“花妹妹去哪?”马上就轮到她与花悦容上去敬酒,要是花悦容走了,她一个人可不敢。
“我出去一下。”
“可是马上要给太后敬酒了。”
“就说我突然肚子疼,如厕去了。”
“……”
花悦容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很快挣开沈初葶,从后门溜了出去。她拎着裙子一路疾走,却连皇帝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就奇怪了。花悦容驻足,四下里张望,皇帝就算会飞,也没那么快飞出她的视线,除非他躲起来了,可皇帝躲她做什么?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宫道,右边是假山,青色藤蔓像瀑布一样垂下来,绿意撩人,左边是荷池,一座石拱小桥架在上头,别致又风雅。
路上没有人,皇帝也不可能躲进水里,花悦容迟疑着往假山
走去。
燕云恒站在假山后头,透过细小的石缝,看着花悦容小心谨慎的走过来,每走一步,就跟在他心里踩了一脚似的,说不出的糟心。今天露面是步险棋,避不过去的时候,单靖装模作样在他耳边低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他匆匆离席,谁也不会怀疑什么,可没想到花悦容居然追了出去,燕云恒在心里愤愤的骂了一句:这个胆大包天的货!
焦燥的皇帝踢了单靖一脚,意示他赶紧想办法。
单靖躬着身子微微一笑,让皇帝稍安勿躁。
他从假山后头绕了个圈,绕到花悦容身后不远处,喊了声,“这位小主。”
花悦容回头,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请走皇帝的禁卫,于是朝他走去,开门见山的问,“侍卫大人,皇上呢?”
单靖笑问,“小主找皇上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
“不知小主有什么事,卑职可以代为传话。”
“你是?”
“卑职乃禁卫统领单靖。”
“原来是单大人,失敬失敬。”花悦容福了福身子,说,“那件事得面见皇上,我才能说。”
“这就让卑职为难了,”单靖说,“皇上日理万机,可能没有时间见小主。”
“这样啊,”花悦容有些沮丧,不知道自己的宠妃之路为何这般艰难?越想见皇上,越是见不着。
“小主,今日是太后寿辰,小主不去吃宴?”
“我……出来透口气。”
“其实小主想见皇上也不难。”单靖
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假山后的燕云恒见他这举动,眉头一皱,恨不得眼里能射出两把刀去,他竖起耳朵,却听不真切。
“小主,皇上是孝子,只要小主把梅太后哄高兴了,想见皇上还不容易么?”
花悦容一听,茅塞顿开,是啊,宫妃不能去前廷,但没说不准去梅太后那里,把太后哄高兴了,常来常往的,总有碰到皇帝的时候。
“多谢单大人指点。”花悦容眉开眼笑的福了个礼,突然又警惕起来,“单大人为何帮我?”
单靖笑眯眯的道,“卑职见小主天庭饱满,眉目聪慧,是个有福之人,所以卑职也赌个前程,日后小主发达了,别忘了替卑职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就成。”
“那是一定的。”互助互利,是花悦容认同的结盟守则,类似的话,她也曾对燕云恒说过,自然没多怀疑。
“小主快回席上去吧。”单靖朝花悦容行了个礼,正转身要走,又被花悦容叫住,“单大人,同你打听一个人。”
“小主请说。”
“你是禁卫统领,想必宫里的侍卫你都认得吧?”花悦容说,“有个暗卫,叫临渊的……”
单靖,“咳咳咳……”
“单大人,你怎么了?”
“没,没事,”单靖摆摆手,他倒也不是假咳,实在太过于震惊,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止住咳,他压低声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小主,暗
卫在宫里只有代号没有名字,说了名字,等于这个人暴露了,就不能再做暗卫了,所以小主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轻易的说出这个名字,免得给那名暗卫招来麻烦。”
“好,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说的,”花悦容被他弄得也有点紧张,凑近一步,压着嗓子说话,“临渊管着祭月台,是几品侍卫啊?在皇上跟前能说得上话不?”
“这个……”单靖唯有继续胡扯,“暗卫的身份和官衔都是保密的,不方便说,但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兴许能说得上话。”
花悦容心里一喜,声音压得更低,“明白,多谢单大人。”
燕云恒见他们二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跟秘密接头似的,气不打一处人,光天化日下,单靖和花悦容当他是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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