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芮晓枫走到一层的时候，接到了孟海洋发来的微信：我又调回市委机关了，太仓促，没来得及跟你说。

芮晓枫靠在一层的楼梯边，给他回道：知道了，祝贺！

孟海洋又回道：如果需要进一步采访请告诉我，我负责给你们联系。

芮晓枫：文字稿素材差不多够了，也就是电视镜头欠丰富，到时再联系你。

孟海洋：好的。

回到自己的座位，就看见平时不怎么受待见的余东青，正半弯着腰，虚心地拿着稿子在向董艳宁请示着什么。

芮晓枫不由地反思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因为稿子的问题向董艳宁请示过，相比余东青，自己情商太欠缺了，只想闷头做事把事做好，却没有顾忌到其它方面。但是很快，芮晓枫就纠正了自己刚才的看法。

这时，就听余东青惊喜地说道：“好，太好了，你这句改得实在是高？如果我不向你请教，我都不知道这话还可以这样说！”

芮晓枫感到好笑，倒不是为余东青，而是为自己，刚才还在检讨自己做得不够圆滑，听了余东青的话后，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余东青算得上《清阳日报》的老记者、老编辑了，资格比董艳宁老得多，余东青誉满全市的时候，董艳宁还在上学，不知道余东青在向董艳宁请教什么而让余东青大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荆涛接到了林长虹的电话，问他在哪儿？

荆涛说：“我在单位，你在哪儿？”

林长虹说：“你出来，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

荆涛说：“来我们单位吧，我让食堂弄几个小菜，单位清静。”

林长虹说：“得了吧，你们单位的记者个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儿，你还是出来吧，我给你发位置。”

荆涛不知道林长虹为什么不愿在记者们面前露面，他在电话里也不好多问，就答应了。

按照位置，荆涛来到了城东一处小饭店。

饭店虽小，但很干净、清静，他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二楼一个小隔间，推开门后，就看见林长虹正在往胃里浇灌冰镇碳酸饮料，眼看一瓶已经见底，荆涛说道：

“干嘛呀你这是，灌那么多冰饮料，你的小胃同意了吗？”

林长虹抬头看他的一刹那，荆涛才发现，三四天的功夫，林长虹不但消瘦了许多，脸也晒黑了。

他不由地说道：“我知道佳裕县有煤矿，你就是下煤矿视察工作也不至于这么黑吧？”

林长虹摸摸脸笑了，说道：“这叫健康色，不懂呀，还说我，你看你，现在肤色也没缓过多少。”

林长虹说完，就看了看门口，说道：“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当然，你这么秘密地约见我，我肯定不能带人来，而且我连车都没开。”

“为什么不开车？”林长虹问道。

荆涛说：“你不是说我们记者个个都手眼通天，万一发现我的车在门口不就找来敬酒了？”

林长虹笑了，说道：“这样想就对了。”

荆涛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老大中午有客人，接见不了我，我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你说你还没上任是怎么回事？”

林长虹压低声音说：“老大指示我，先不急着上任，以去省城学习一周为名，让我先微服私访，走访调查。”

既然郑玉德让他暗中走访调查，估计是针对某方面问题而来的。

荆涛忽然想起什么说道：“糟糕，要穿帮！我给党校打电话着，他们没有办班，只有两个定向培训的班，估计也结束了。”

“啊？真的啊？”林长虹显然也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说：“党校不是总有班吗？”

“是的，如果在平时还好，即便没有短期班，最起码还有行政学院，但现在行政学也放暑假了，短期班就目前来讲，没有跟你匹配的，而且差不多也都结束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荆涛不想告诉他真实原因，就说道：“前几天我给认识的一个主任打电话，向她请教一个理论问题，后来我问她放假没有，忙不忙，她就跟我说了这个情况。”

“看来，咱老大也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一点。”林长虹说道。

荆涛说：“所以，你只能撞大运了，或者你抓紧时间露面。”

林长虹低头想了想说：“不用担心，这些人绝对不会想到我这几天没去党校学习，而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暗访呢。”

“你这么自信？”

“是的，他们美好的愿望都达到了，正忙着弹冠相庆呢，不会想到去求证我到底去了哪里。”

“弹冠相庆？”荆涛说：“这可是个贬义词。”

林长虹冲他点点头。

“难道……”荆涛欲言又止。

林长虹说：“跟你说没事，是这样，市委接到秘密举报，前些日子佳裕暴雨引发山洪，冲出几具矿工尸体，正好赶上高雁云出事，没几天又人事变动、新旧交替，所以老大让我抓紧时间调查清楚。”

“那你今天回来……”

“我是来送DNA样本的。”

“这事……都是你一个人在做吗？没个助手吗？”

“当然有，但不宜暴露。”

“好的，我懂，我不问。”荆涛忽然感觉内心就是一阵战栗，他问道：“这个事情将来的影响面能有多大？”

“目前不好预测。”

荆涛仍然不死心，又说：“会不会牵扯到咱们那位明星书记？”

“目前不好预测。”林长虹还是这句话，他突然说道：“你上次用的那个小摄像机借我用用。”

荆涛意识到自己问多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

林长虹笑笑表示理解。

荆涛这才说道：“如果你是暗访用，我不建议你用那个摄像机，目标太大。”

“那有小的吗？”

“没有，不过我们可以购进一个，你着急吗？”

“肯定着急呀？”

“好，我马上安排。”

荆涛立刻给张亚杰打电话，让他马上去购进一个微型摄像机，急用。

林长虹说：“等我上任后就还给你，或者给你报销。”

荆涛说：“不用了，算我们清阳传媒中心为基层县做的贡献吧。”

“那可不行，你这叫公款贿赂。”林长虹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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