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山还以为越王召他是有了女儿外孙的消息。
没想到却听到殿下问他：“我听说你祖上是金银匠人，你会制首饰？这附近陵户们婚迎嫁迎、小儿新生，都找你打首饰？”
林秋山一愣，急忙回道：“草民是学了些祖上的手艺，平时也接了些碎活，但草民并未懈怠陵园的差事……”
赵广渊微笑着：“莫怕，不是招你来问罪。也不必跪着说话，坐吧。”
“多谢殿下。”林秋山诚惶诚恐地坐下。
赵广渊看了对方一眼，温声道：“我看过你的手艺，做的并不比京城金银铺里卖的差。心思也比宫中匠作局的匠师巧。”
“殿下抬爱了。草民困于眼界，手艺做得粗糙，比宫人匠师们不能比。”
“不必妄自菲薄。夏儿就很喜欢你做的首饰……”
夏儿？林秋山心里一惊，忽地抬头看向赵广渊，就见对方也正朝自己看来，急忙又低下头。忍不住嘀咕，殿下为何这样唤自家女儿？
赵广渊也不解释，只递给他几张图纸，“上面是我画的首饰样式及尺寸大小，你看看是否能做？”
越王要找他打首饰？
“林秋山这是又去见越王了吧？怀里鼓囊囊的也不知又得了什么好物。”村人说着脸上一阵嫉妒。
面且这几个孩子不再是瘦骨伶仃的样子了。家里真的如外头所说，得了贵人的青眼？天天吃着好东西？
“爹呢？”
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见。
现在长陵村并不缺人。
周氏瞪了自个男人一眼，觉得这男人一根筋，不明白她的心思。
林秋山踌躇着，这是家里的秘密，他交待过长至的，即便殿下为长至的先生，长至也有分寸，不会把家中这样稳秘的事说与外人听的。
他不会听错了吧。
做活之余林秋山还是会想一想这些，但是越王不让问，他便不问，也谁都不说。老婆子都不说。这事重大，别给家里招祸。
他也想当陵户！没机会就创造机会。
她就这么一个弟弟，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弟弟一家可以走动，让弟弟一家呆在他们身边，平时有个照应有什么不好？
隔天周氏回了娘家，跟娘家弟弟周旺财这么一说，他就不高兴了，说姐夫看不起他，不肯帮他。
还当陵户！当陵户是不用缴各种税，不用服徭役，也不用担心被征兵，可陵户是给别人当奴才！
他一辈子连天寿县都没出去过。
林秋山把匣子袖在袖管里，低着头袖着手往家里走。脑子还在想着方才殿下跟他所说的话，一路都恍惚着。
自得知弟弟的心思后，周氏的目光就盯上了林家。林家之前是从别处迁来的，随便找个原因也能把他迁出去。
“是。草民记下了。殿下放心，今日殿下与草民所说，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你不必问，也不必往外露。此事事关重大，你自个知晓便罢。以前如何往后还是如何。你也知我的处境，离我远些，莫太近了，对你我都好。且林家太平无事，夏儿才安心。”
“在里屋呢。”耿氏招呼着二儿一家，“屋子都给你们打扫了，被子被褥也都晒过了，这几日天也好，没下雨。”说着看了二孙女一眼。
赵广渊伸手挡了挡，“此乃我做了送给夏儿的，由你做出来最合适不过。”
可越王又怎么会是长至的亲爹呢？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夏儿在那边已经登记结婚，夏儿已是我的妻。而长至是我亲生的儿。此事你知我知天地知，本王不想再有第三人知道此事。”
眼珠子一转，又说道：“我娘家那弟弟，说家里日子不好过，今年赋税收得高，徭役也比往年多干了两个月，还听说明年要征兵，他怕被征走，叫我问你能不能把他家也弄成陵户？”
“一家那么多口人，勤快些，怎会填不饱肚子？这几年老天都赏饭吃，风调雨顺的，地里粮食也收得多。平时农闲去城里找找零活怎就活不下去了？”
她观察了几天，发现这林家还真就跟村里人说的那样，不知烧了什么好东西，那香味直勾人掉口水。明显家里得了好东西。
常山听了直皱眉。
每回她让男人帮忙把弟弟一家变成陵户，他就推三阻四。当陵户不好，他姓常的为什么七八代人都不想法子改籍？
周氏听了不满地撇撇嘴。
两个戒指除了大小不一样，式样纹饰都一模一样。林秋山心中激荡，越王定是真心喜欢自己女儿的。越王还是长至的亲爹呢，真好。
长陵村林家，林秋山自得了越王的吩咐，平常除了上值，连门都不出了，就窝在家里打首饰。
这就让李有财听了不少关于林家的消息。
“是。草民记下了。”
赵广渊点头，让曹厝送了他出去。
这个孙女被儿媳和亲家养得娇贵，如遇上下雨就嫌屋里屋外泥泞，宁愿吃喝拉撒都呆在床上不下地的。
林秋山心里惊疑不定。虽说越王被贬来守陵，他想找宫中匠作局怕是也不方便，可让人送到京城或是城里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要找他？
“草民手艺不精，恐误了殿下的活。”林秋山不敢接，就要把手里的图纸还回去。
“村里都说林家上赶着，给越王当孙子呢。”
周氏听不了弟弟说自个男人的坏话，解释道：“你姐夫说现在陵村那边不缺人，也没有绝户的。”
“别胡说，咱们都是皇家的奴仆，现在越王管着咱们，咱们得了好东西自然要给越王留一份。那些人眼红林家得了好东西，也给越王送去啊，谁又不让他们送了。”
这一整套的头面首饰，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特别是越王所画的那两个对戒，纹饰更是好看。
见男人喝斥，周氏只好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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