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铅色的天空飘落下来，渐次弥漫了远处的乡镇、近处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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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国道，在接连起伏的山林中穿行。这里山虽不高，但生长着繁茂的树木，尤其白桦最多，密密匝匝，连绵不断。在静谧的雪雾映衬下，生成一幅北国独有的冰雪丹青图。

国道上，一辆载着三个男人的黑色丰田霸道越野车在疾驰。司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手握方向盘，专注地盯视着前方的路。副驾驶位置上端坐着一位老者，他身披一件深色的棉大衣，透过大衣，可见里面整洁的白色衬衣，让人感觉他是一位酷爱整洁的老人。

他是沂河市第一医院的老院长吴孝章，后排座位上的男子看上去比前面的长者要小几岁，体态臃肿，秃顶，仿佛一座秃山包上生着一圈稀疏的草木，滑稽而可爱，他是沂河市第一医院副院长尹正一。

“吴院长，我们快到了。”尹正一嗓音略带沙哑地提醒道。

“快了，再走几十里，就到石门了。”年轻的司机见状，接过话茬儿殷勤地回答道。

“您······我想······”尹正一望着长者的背影，犹豫而忧虑，“我想······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应该考虑一下······会造成的后果······当然······我是站在您这边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随着车子的颠簸，老者的身体微微一动，眼睛仍注视着车外，略微沉思，举起左手，语气坚决道：“不要再说了。刘书记在等我呢！咱们尽快赶过去，你不要顾虑，由此造成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尹正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又摇了摇头，兀自叹息着······

天愈加漆黑，寒风裹着雪花肆虐地飞舞。

丰田车驶上山顶，开始向前方长长的缓坡下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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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慢点儿，注意安全！”尹正一拉严了棉大衣领子，轻声提醒年轻司机。

司机点点头，手握紧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前方。突然，车子瞬间失去控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顺着陡直的公路狂奔下去

“院长！不好······”年轻司机死命地抓住方向盘，惊恐地叫道，“刹车······失灵了！”话音未落，车身猛烈地蹦跳起来，仿佛成了一只发疯的野兽。

“怎么办？”尹正一强作镇静道。

“啊！怎么搞的？小心······”老者声嘶力竭地叫道，只感觉自己的身躯连同汽车腾空而起，接着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第二天，沂河市都市报头条消息便是：风雪交加，意外车祸致沂河市第一医院医务人员两死一伤。沂河市区东十五公里，有一座山与沂水河相连，名叫饮马山。

几年前，市有关部门在山的阳坡上建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寺院，名曰饮马寺。接着有人又在山脚下开办了各色饭店和旅馆，于是这里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特色旅游景点，山脚下还专门开发了一个豪华的别墅小区，名曰饮马山庄别墅。

这里依山面水，风景秀丽，市内及周边的有钱人纷纷在这里买了房子。

11月2日，沂河市下了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雪不大，没有风，晶莹的雪花寂静无声地白了整个世界。黄昏时分，在饮马山庄风景区临江的青石路上，出现了一对年轻的情侣。

男的穿着一件皮夹克光着头，鼻梁上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精明而干练；女的身体窈窕，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一头乌发披肩，头上戴了顶白色的毛线帽儿，愈发显出她与众不同的美丽和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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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呼救声，曹小安不容多想，直奔江堤的人群跑过去。

江堤上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具男尸。

由于江水的浸泡，死者的面部和身体早已变形。曹小安从地面上捡起一截树枝，轻轻地将那块水草拨去，不禁心头一紧，因为他清晰地看见拨去水草的前额处，有一个面积不大却异常明显的血洞。

很显然，男人是死于枪杀。

二十分钟后，沂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案队侦查员及技术员、法医等人员赶到现场一饮马山庄脚下的江堤。紧接着，主抓刑侦工作的沂河市公安局副局长刘大民也风风火火地赶到案发现场。

刘大民今年43岁，身高一米七五，精瘦，平时话不多，却是一个古道热肠、深受弟兄们尊敬的好领导。

“情况怎么样？”

“现场保持完好。”

刘大民来到江堤现场，绕着尸体看了半天，皱起眉头问道，“听说还涉枪？”

曹小安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后，继续道：“经初步检验，死者为男性，年龄在30岁左右。死亡时间大约在72小时前后，致死原因系其前额处中一枪，初步断定是六四或仿六四手枪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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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民说：“能确定死者身份吗？”

曹小安摇头道：“死者的衣服口袋全是空的，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不过从其穿着的衣物上看，极有可能是一位白领……”

当晚，刘大民和曹小安返回沂河市局连夜召开会议，决定成立“112”命案专案组，自己任组长，曹小安任副组长，并立即组织全体民警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措施。

基于目前掌握的情况，专案组决定从三个方面开展工作：一是，以尸体发现地为中心，展开调查走访活动，重点组织警力对饮马山庄到蓝江市一带沿江村屯、居民进行走访，努力从中发现线索；二是，围绕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枪支展开调查，组织警力对全市的公务用枪，尤其是对六四式公务用枪进行一次全面清查。查明是否存在枪支丢失或外借等问题，从中发现破案线索；三是，在全市通报案情，向周边地区发出协查通报，尽快查清死者身份。

第二日，凌晨五点。

曹小安和侦查员们赶到滨县城郊，在镇派出所同志的帮助下，顺利找到指认死者的婆媳二人。

当管理人员打开停尸间的铁门，婆媳二人浑身瑟缩着走上前去。

时间不长，停尸间便传出婆媳二人撕心裂肺的哭号声。

死者正是济世医药有限公司沂河市分公司经理陈彬。

专案组按照陈彬妻子提供的线索，很快就找到了陈彬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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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就是方厅，东西两侧摆着简易的办公桌椅，靠南墙的角落里是一台连着打印机的电脑。

电脑的对面较为宽敞的地板上放着一排半新的沙发，沙发的旁边是一台自动饮水机。

前面向阳的窗台上摆着三四盆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房间的最里面是一道滑门隔开的厨房兼卧室，里面有一张床、饮水机、煤气罐及几样餐具。

整个房间收拾得整洁而有条理，就连地面上也没有明显的灰尘，三张办公桌上的材料纸张也摆放得整齐。

此情此景，刘大民忽然有一种预感。房间曾被人重新收拾过！刘大民检查屋里的每个角落，卧室的床、天棚、墙壁、地面……

“刘局，你是怀疑这里面……”曹小安诧异地望着刘大民。

刘大民不吭声，闷着头看看这儿，摸摸那儿，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室内的一切。

“你们过来一下！”几分钟后，刘大民站在那道卧室滑门前，手指着滑门一侧的门框，大声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曹小安走过去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滑门的木质门框上竟然有两颗黄豆粒大小的斑一干枯的血迹。

“血迹？”曹小安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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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判断是血迹，而且遗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你们再往这儿看……”刘大民的手指沿着门框向下移动，在接近地面的地板砖的缝隙处，同样发现一块比上面两滴还要大的血迹斑点，不过这一块经过擦洗过了，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这极有可能是‘112’案件的第一犯罪现场！通知技术大队和法医马上过来！”刘大民吩咐道。

这时，旁边的警员汇报道：“刘局、曹队，你们快看……弹壳！六四枪的弹壳！”

发现“11·2”案件第一犯罪现场，警方兴奋不已。

技术人员赶到临江街30号一济世医药蓝江公司，对整个房间进行勘验检查，同时将专案组发现的那枚“六四”子弹弹壳，一并送至省厅技术部门做相应的技术比对，证实陈彬公司所在地即临江街30号就是“11·2”案件的第一犯罪现场。

犯罪嫌疑人就是在此开枪杀死陈彬，后将他的尸体扔进了不足百米远的江水里。

紧接着，专案组兵分两组，一组人马，以临江街30号为中心向周围商家及群众了解一周以来陈彬的公司情况；另一组人马，重点查找陈彬的雇员张鹏。

陈彬遇害，张鹏杳无踪影，因此张鹏有重大作案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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