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2 / 2)

如果说只是自己一个人根据后世印象判断会有暴雨成汛之事,那么突然一个原河道衙门官吏的不谋而合,无疑佐证了心头的判断。

再说,纵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加固河堤总没有什么错。

以三月之期,加固堤堰,疏浚河道,以备夏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那么他总督河南军政的政绩着力点就只有两项。

一,抑制豪强,纠察不法。

二,整治河务,营堤造堰。

这两件事儿恰恰是短期可以见得成效的。

至于别的,如全面治河,梳理、整顿漕运体系,需得他回朝廷之后再行推动,而且也需要借别的契机。

贾珩心头打定主意,也不再停留,转身去后宅看咸宁公主收拾好了没有。

‘“先生,咱们启程吧。”见贾珩过来,咸宁公主这会儿已经换上了飞鱼服,清丽动人的眉眼间,英气逼人,身旁不远处就是夏侯莹以及几位锦衣校尉,面容冷肃,捉刀扈从。

贾珩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几分,道:“嗯。”

这就是他对咸宁公主“另眼相看”的缘故,以宗室贵女身份,不辞辛劳,身赴险地,哪怕有可能是为了……爱情,可也能说明坚贞性情,难能可贵。

之后,贾珩就领着咸宁公主,在京营骑军以及锦衣卫扈从下,前往开封南北两岸巡视河堤。

自柳园口黄河渡口缘堤而上,众人浩浩荡荡沿着河堤查看。

贾珩眺望着远处的黄河,感慨道:“如今正是三月中旬,水流倒很是平缓。”

关守方道:“制台大人,不仅河南,关中之地,近五年都未见暴雨,沿途官员早已心生懈怠。”

不远处,咸宁公主也在眺望着河面,目之所见,只觉心胸为之开阔许多。

贾珩打量着脚下的河堤,可见大堤龟裂裂缝随处可见,而缝隙中更是长着荒草,随风飘摇,不由皱了皱眉,说道:“确是年久失修,如是洪水一来,这河堤根本撑不住,那么开封府危殆。”

“这还仅仅是开封府眼皮底下。”就在这时,咸宁公主接过话头,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春风中响起,让人心神一清,道:“只怕渡过黄河对面的封丘等地,情况更为恶劣。”

她等回去之后,也要给父皇写奏疏,陈述河务之弊。

嗯,也算是帮先生吧。

贾珩面如玄铁,目光冷意幽幽,说道:“朝廷每年拨付二三百万两银子给两座河督,命其修缮、加固河堤,这些贪官污吏,用在河道上只怕连三成都没有。”

因为中原以及山东等地连年大旱,故而河务反而没有急修之患,再加上陈汉财政困难,这几年,户部拨付给河道的银两其实也很少,但每年大致也有二百万两左右。

只是,两位河督贪污很是严重,土方石料,人工估销,可上下其手之处甚多。

贾珩念及此处,对着刘积贤吩咐道:“让锦衣府组织相关人手,将河道总督衙门在河南境内诸段相关吏员尽数监押起来,听候朝廷旨意。”

河道贪腐之案,他总督河南军政,不论大小之事,皆可便宜行事,其他地方不说,单论在这一亩三分地,他还是有这个权力过问的。

刘积贤拱手称是,吩咐着锦衣卫士传令去了。

贾珩接下来又领着咸宁公主沿着河堤巡视了五六里路,哪怕不根据关守方的判断,仅仅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感观,基本可以得出结论。

如果河堤再不整修,洪水一来,肯定要出大问题。

就这般,一连两天,贾珩在开封府城的黄河南北两岸巡查河堤,发现了诸多问题,集中三项。

其一,河堤毁坏严重,年久失修,亟须修缮加固,其二,河道沿岸营防兵丁纪律散漫,也就是没有相关巡堤之人,其三,河工流散,拖欠粮饷。

这些都被贾珩记录下来,写成奏疏,又向神京城送了一封急递,陈奏崇平帝。

而咸宁公主也记录了相关情况,寄送到神京城。

……

……

三日之后,巡抚衙门官厅

贾珩端坐在一方条案之后,左右是锦衣府亲卫,下方一排椅子上,左列坐着的是京营的几位军将,计有瞿光、蔡权、肖林等人,右列坐的是藩臬两司的官员,以及冯廉、宋暄等人。

官厅之中,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站满了着绿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六七品官吏。

开封府下四州二十八县,除祥符、尉氏两县外,其他知县、知州经过几天赶路,风尘仆仆,聚之一堂,拜见新任制台大人。

除却先前在贼寇席卷开封府城时,县城被攻破后罹难的官吏,尽数到全。

现在还仅仅一府会议,如果让其他河南府、南阳府、汝宁府、归德府、怀庆府等地的州县长官集合在此开会,都能组成了小型的文武百官。

这就是封疆大吏,京营军将众多,但更多是上下级,如这般管理偌大一省,贾珩也还是头一遭儿。

“见过制台大人。”

近三十位地方着绿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知州、知县,分成四列,朝着条案后的蟒服少年齐齐拱手,尽管都是文官,声音有强有弱,但人多势众,依旧声震官厅。

“诸位大人请起。”贾珩面无表情,看着一众比自己年龄大上一轮儿、两轮儿,甚至可见一二头发灰白的官吏,心头并无任何异样,沉声说道。

“谢制台大人。”众人几十个官吏齐齐拱手说道。

贾珩也没有让几十位官吏就坐,沉声道:“召集诸位来,是为议着两桩事。”

他不会废话文学,讲两点就是讲两点。

下方一众官吏,面色都是一肃,做出洗耳恭听之状,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这位新任总督大人,根本不好惹。

“第一,钱粮、户口、田亩,自崇平九年,河南之地屡屡报灾,好好的中原粮税重地,如今需得中枢转运粮秣馈给,方得自足,如今更是酿成寇乱,实令人痛心疾首,本官经过查察,发现地方官吏盘剥甚重,此事,本官已着专员整饬风纪,纠弹不法,然钱粮户册,繁芜不整,亟需重新编排。”

言及此处,看向下方一众知县,道:“这次诸县组织精干之吏,下乡普查隐户、隐田,丈量田亩,登记造册,限期一月,同时,本官会派人随同查察户口钱粮。”贾珩道:“今年原就是地方大计之年,尔等也应有所清查。”

如果连开封府乃至整个河南连多少户口、钱粮、田亩都不知道,那就是不称职的疆臣。

至于协查,则是从京营临时抽调一批识字的将校以为监督,同时弹压地方上的乡贤。

下方众位知县,心头一松,齐声应是。

见着少年权贵郑重其事,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事,不想只是查验户口钱粮。

“此次户口、钱粮、田亩的普查,务求做到严格核查,事后本官会派人对某县抽查,如果两方面对不上,严惩不贷!”贾珩沉声说道。

身为封疆大吏,自然在人事任免权上有很重的话语权。

众人闻言,心头这才一凛。

“第二,水利不修,本官今督河南军政,欲重整水利,整饬河务,以备夏汛。”贾珩沉声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知县面色微顿,暗道,难道制台是要吩咐他们抽调民夫,派发徭役?

这个……他们可太熟了。

“大人,据下官所知,中原之地三年以来,降水寥寥,现在尚在旱期,兴修河堤,是否为时尚早,况且贼寇之乱方平,百废待兴……”这时,太康县知县迟疑了下,硬着头皮说道。

这位少年权贵,这样折腾,只怕刚刚经过寇乱的百姓无法承受。

贾珩看向太康县知县,道:“叶知县,你有何高见?”

就如元末黄河泛滥,吵着不让修的未必是奸臣,同样,这位叶朗同样也不是奸滑之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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